俞尚临正趴在床上百无聊赖,左右不得动弹,一动背就火辣辣的生疼。
见梁郁尘进来,忙问道:“如何?”
梁郁尘跑过来,趴在榻前,回复道:“没走,别急,容我喝口水再细说。”
俞尚临恨不能一巴掌拍榻脑门上,但无奈自己手不能动弹,“快说!”
梁郁尘喝了茶水,才娓娓道来:“沈大夫说他以前从未喜欢过任何人,一直专于医术,无暇旁事。”
俞尚临听了,心中涌起一股欢愉,但随后又道:“我是叫你去问这个的?他喜欢过何人与我何干,我问你,他可还有再走之意。”
“额……没问,但看不出他想走,他在医药帐内整理药材呢。”
俞尚临眼眸一转,问道:“他问我了吗?”
“当然,问你可醒了。”
“你如何答的?”
“我说你醒了一会,喝了药便又睡下了,这可行?”
俞尚临听了,没有理会他,暗自思忖着。
突然,沈白舒掀帘进了帐,见着主仆两人大眼瞪小眼,才明白过来,自己被梁郁尘套话了。
沈白舒微眯着眼看俞尚临,俞尚临目光躲闪不敢直视他。
梁郁尘小心翼翼的从屏风另一侧溜出了帐子。
帐子里唯余二人,沈白舒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趴在床上的人,心有难过也有一丝怒意。
两人皆未开口,沈白舒上前,查看他的伤势,都不能动了还有别样心思,俞尚临你活该趴床板……
良久沈白舒无奈开口问道:“枕着难受么。”
俞尚临不敢去看沈白舒,垂着眸低声回道:“嗯。”
“你趴着别动,我给你翻个身。”
俞尚临心慌的眨着眼,也不回答。
沈白舒先将他腿微屈换个方向躺着,再轻轻抬起他的脖子将脑袋面朝床里边放着,再将身子一并搬到面朝床内。
俞尚临不能自己动弹,一动就会牵扯到背上的伤,遂只有拿手指轻轻钩住沈白舒的衣袍,支吾道:“别走,白舒。”
沈白舒坐在床沿边,回答道:“还没走,想说什么就说吧。”
支吾半天,俞尚临终于开口道:“那日冒昧,是我冲动,对不住。”
沈白舒想抽出自己的袖子,但俞尚临死活不放手,无奈只有让他继续握着。
他没有回话,垂首继续听。
俞尚临接着道:“我喜欢你和让你做军医是两件事。”
许是牵扯到伤口,倒吸口冷气“我不是因为军中缺军医才说喜欢你,也不是因为喜欢你才留你做军医,我喜欢你与你做军医并不冲突。”
俞尚临咽了咽口水继续道:“说喜欢你是我自己的私愿,而做军医是你该有的资格。”
两人皆沉默半晌,沈白舒望着他的背影,心中酸楚。
若自己还能久留于世恐怕就该答应他了,但命途不畅,沈白舒也无奈……
良久,沈白舒低声缓缓道来:“俞将军错爱,沈某此生并无宏愿也无羁绊,你又何不遂了我的心思。”
俞尚临闻言,怔了怔,无奈松开了手,沈白舒顺势将袖子收了回来,起身欲走开。
俞尚临看不见沈白舒动作,当真以为他要走了,狠狠心彻底翻身背面触碰着床,终于见着面。
俞尚临疼得脸色青白,沈白舒不料他会如此折腾,顿时也吓了一跳,赶紧拿软垫给他垫在身下。
俞尚临忍着剧痛,低声嘶哑着说“我都……半身不遂了,沈大夫……忍心?”
沈白舒不语,眉头紧锁,心揪成一团,也疼得紧。
“俞将军这么大人了,撒泼耍赖好手段!”
见沈白舒心软,俞尚临强忍着痛,乘胜追击:“沈大夫人好心好,再照顾我一次,又如何?”
沈白舒见细布被染红,终究还是心软了,叹道:“最后一次,伤好我就离开。”
不做军医,也不会再喜欢你……
再之后呢?
除吾死外,当无见期 (1)……
俞尚临浑然不知沈白舒心思,只是留下了沈白舒,心就像寻着了蜜,甜腻。
之前不想,现下觉得苦肉计甚是好用。
沈白舒将梁郁尘叫进来,两人合力将俞尚临身体又翻回去,嘱咐梁郁尘道:“一个姿势别躺太久,压坏筋络他就废了。”
梁郁尘望着自家将军干出的傻事,掩嘴憋笑。
俞尚临还是面朝床内的姿势,自是无法阻止沈白舒离开。
下午,沈白舒来到医药营,果真见着一群将士在按照药袋上的字条进行分类装进木格子。
众人见沈白舒到此,纷纷问道“沈大夫,看看,可有错处。”
沈白舒抓起药草辨认,回道:“无错,仔细着些,别弄混了。”
“是。”将士们闻言都仔细起来查看自己是否出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