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先等一下。”
陈嘉佑心完全吊起来了,卡在悬崖边上,随时可能掉下去,摔得粉身碎骨。
他眸光颤抖,不错目地观察她,没在这张秀气的小脸上寻到一点儿端倪,心里惴惴不安的,也不敢自个儿瞎琢磨,越想越崩溃,低声试探:“你不喜欢我送的东西,那我以后,再寻摸别的给你,保准不让你被同事非议。行吗。”
“请吃饭就算了。”
搞得像是和他划清界限,让人怪害怕的。
陈嘉佑拢起她的小手,缓慢地搓着,身段放到最低,讨巧地说:“举手之劳,没什么的。”
南诗摇头,徐徐道:“不行。”
一旦对某个人依赖成惯性,很容易失去主心骨,她必须独立,不要像年轻时候,动不动就被他牵动情绪,一旦失去爱情,就崩溃到天塌地陷的程度。
吃一堑长一智,她才不要做个没出息的人。
陈嘉佑哑声,长睫毛低垂,投下一片阴影,遮住黯淡的眸光。丧气地道:“所以,你今晚,是特地过来拒绝我的?”
而他,还傻傻的以为又见希望了。
南诗奇奇怪怪地瞥他一眼,否认:“因为事先约了你看电影啊,结果你不在公寓……”
“那现在说这些,又是什么意思?”
陈嘉佑微垂着眼睛,抵着她的膝盖挪开了。
两人盖着同一张毯子,心却是远的。
一想到这儿,酸涩的泡沫不断上涌,憋得他眼眶发胀,情绪发酵,快要失控。于是起身,去拎玄关处的盒子,归置在书架顶层。
忍了忍,还是忍不住,置气似地问:“玉灯,喜欢吗?”
南诗披着毯子,环抱胳膊立在门前,困倦地打了个哈欠:“不要。”
陈嘉佑浑身撕裂般的疼,刻意忽视她的声音,转身又去收拾桌上的日记本和零食。
他在屋里忙得团团转,她反倒闲散地倚着门框,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哼哼:“不喜欢。”
陈嘉佑一顿,回头看她,目光沉沉,带着迫人的震慑,像是猛灌下陈年老醋,酸的牙根发软,小气地介怀道:“不喜欢我的,反而把谢远恒送的玉灯看作宝贝。我懂了。”
南诗一愣,运转困到木讷的脑袋,终于记起谢远恒这号人物。
太遥远的事情了……
谢远恒去国外之后,他们再没联系过。至于他送玉灯的原因,她实在没印象了,只记得后来没多久就转手给小姨了。
所以,陈嘉佑办玉器展,发请帖,送礼物,是误以为她喜欢这个?
南诗无语之际,又觉得有点儿搞笑:“随便你怎么想,但我没有。”
陈嘉佑抿嘴,捏着日记本的边角,塑料锁掉在地毯上,没有发出声响。
隔着几步远,他眼中藏着惊涛骇浪,叫人胆颤心惊,执着地叫她:“诗诗,我以前做过很多错事,以后,会努力弥补你的。但是,我也是第一次爱一个人,没有经验,你有不满,别藏着掖着,直接打明牌行不行。我猜不出来的时候,只能自作主张,结果惹得你不开心,我也非常挫败。”
她今晚说不要这个、不要那个,其实不喜欢只占一小部分原因,真正的意思,是不再需要他了。
她的表现是还在乎他,也同意给他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可是,她心里已经筑起高墙,逃避他所有的关心和热切。
日后,哪怕他成功追上了,她的心境也不复从前。
这算什么……
留给他一具躯壳,惩罚他的年少轻狂吗。
陈嘉佑实在搞不清楚,他们明明什么都说开了,却仿佛还隔着一堵厚厚的城墙。
除非她愿意,否则,他用尽浑身解数,仍跨不过去。
南诗静立片刻,瞌睡消弭,缓慢地站直了。
气流变得粘稠,让人呼吸不畅,大脑在缺氧的时候,反而会勾起一些不堪又印象深刻的画面。
尽管过去已久,南诗一想起来,还是觉得胸口恶意翻涌,可她已经学会怎么控制情绪,没有在他面前露出厌恶感,声音倒十分平静:“我对你,没什么不满。说不喜欢玉器,真的只是不喜欢,你没必要再花钱送这么昂贵的东西,我欠你挺多的,收了心里不安生。”
陈嘉佑闻言,脸色一下子冷了,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把日记本丢回抽屉里,哐得阖上,怒火滔天:“咱们两个,从头到尾都是我的错,什么时候变成你欠我的了?你分明是心里有疙瘩,瞒着我,不想说,也不想解开,非让它梗在这儿,无时无刻折腾着我,是不是?”
陈嘉佑咬着牙,眸子发亮,湿漉漉的,闪着水光,让人不忍相看。
南诗咬着唇,转身就走,却在下一秒被他抓着腰,自背后紧紧抱住,坚硬的胸膛贴着背脊,骨头硌的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