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温(192)

毕竟那时候,她真的认准了他。

杨雪面上滑过一丝诧异,也没揪着已经过去的事情打听,单刀直入地问:“现在呢?”

“走一步看一步吧,”南诗指腹拂过相册封皮,没什么情绪地说,“我还没有想明白。”

杨雪点头:“行,你慢慢想。”

“人生大事,确实不能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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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色帷幕拢合,月光如玉盘高悬天空,璀璨星子点缀,绵延不绝。

城郊老宅灯火通明,院子内的一众豪车中,一辆黑色越野车显得格格不入,却值得屋里所有的人出来迎接。

郑佳茹率先出来,热切地叫他:“陈小爷来了啊。”.

车门打开,一双包裹在工装裤里的长腿率先迈下,紧跟着,气势温和的青年出现,冲她微微笑:“四姨妈。”

郑澈大步流星地过来,帮他拎后备箱的东西,扫一眼牌子,叹:“回自己家,买这么贵重的礼物干什么。”

陈嘉佑不甚所谓地道:“一份心意。”

……这么长时间不回来一趟,空着手多没礼节。

郑佳茹亲昵地挽着他胳膊,惦记着他有腿伤,不敢走快,还不忘询问他将来的工作打算。话里话外充斥着担忧,恨不得把一切能预想的问题全部铲除,让他踏踏实实、肆无忌惮的生活。

陈嘉佑马上奔三的人了,换作同龄人,早成家立业了,只有她和小舅舅还把他当个孩子看。这份关心太沉重,陈嘉佑也挺无奈的,好声好气地解释:“我身体健康得很,没有一点毛病。从冰球队退役了,就定下心运营游戏公司呗。这段时间,正在打算和一位朋友合办一家面向全国青少年的冰球俱乐部,如果真办起来了,找你投资,入不入股?”

郑佳茹毫不犹豫地点头:“小姨钱多的花不完,你要用,随便拿。”

陈嘉佑莞尔一笑,拾级而上,一一问候迎出来的长辈们。

外公还在牌桌前坐着,打得尽兴了,没顾得上出来迎接他。

陈嘉佑一身潮气地靠近,冷不丁,大声一喊:“外公。”

吓得老爷子手一抖,未经思索就把手里的牌掉了出去,被二女婿逮住机会,甩出王炸。

人老了,不禁逗,还跟小孩儿似地幼稚,根本输不起,气得抡拳锤他,“叫什么叫,必赢的局被你喊输了。”

陈嘉佑咯咯地笑,眼睛弯成月牙,抚着外公起伏的背脊,哄说:“别生气,别生气,我给您赢回来。”

外公冷哼一声,起身让位置。

一边有人给他搬来一张椅子,就坐在陈嘉佑边儿上观战。

陈嘉佑一进门,水还没喝上一口,先摸上牌了。他没正经八百地学过打牌,但是脑子聪明、灵活、会盘算,要赢也不是难事。

桌上其他几位是长辈,他不能不给人面子,赢了一把哄外公开心,之后的局一直在让。得亏玩得没筹码,不然来这一趟,他又得赔不少进去。

饭菜上桌,郑佳茹过来叫了一回。

外公兴致上头,没应,让他们继续打。

没几分钟,拐棍敲在瓷砖上发出笃笃的声响,细微,几乎立马被掩盖在人声之下。外公却敏锐地捕捉到,仿佛是印在骨子里的条件反射般,如临大敌地站起来,挥挥手,严肃道:“不玩了,过来吃饭。”

陈嘉佑扬眉,放下牌,脸上还端着笑容。他本来长得就端正,在长辈们面前一惯装得像个二十四孝好儿郎,朗月清风般干净,谦和地叫人:“外婆。”

穿着一身素净旗袍的老者坐在桌子的首端,脸上隐约可见细小的纹路,不见老态,反而十分有韵味,皮tຊ肤光滑,看得出来,保养的很用心。两鬓的白发也没特地去染,维持本色,盘起来,插了一支翠玉发簪,精神奕奕。

一见到小辈,她心情十分愉悦,拍了拍身边的椅子,让他挨着她坐。

陈嘉佑踌躇不决,其他长辈还没落座,他不好直接坐到那个位置,挺没礼貌的。但外公发话了:“外婆叫你过来,愣什么。”

他就没再推辞。

二姨笑说:“你也甭局促,按辈分,大家还得叫你一声小爷呢。”

郑佳茹嗤之以鼻:“这座宅子姓郑,又不姓陈,不讲他们那儿的规矩。”她转动圆盘,一道糖醋虾停在他面前,声音也柔和不少:“你喜欢的,多吃点。”

陈嘉佑哎了声,戴上手套,一边剥虾壳,一边和外婆聊天。

这一位是外公最后一任妻子,年轻的时候也是个女中豪杰,没什么过硬的家世背景,完全靠着狠厉的手段,混出了一番名堂。

和外公是死敌变恋人。

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外公,愣是被她吃得死死的,生活中不管大事小事都要询问她的意见,凭她打个喷嚏都吓得抖三抖。用外公的话说,潇洒了一辈子,真是没想到晚年会混成个“妻管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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