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漫长几十年, 一直执着于一个人,是很难得的。
南诗想:命中注定的说法不是胡诌,自打相遇起,他们必然要纠缠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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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出差的地点在一个很偏僻的小山村, 道路泥泞崎岖, 公司包的大巴车只负责把他们一行人送到镇子上。
南诗看天色已晚,带领团队在附近的旅馆先住下。
房间数量有限, 再加上他们带着昂贵的设备,南诗很有戒备性的没定单人间。四个女人分两组住双床房, 另外两个男人住一间大床房,房号紧挨着, 没靠着楼梯间,一开门, 在走廊里喊一声, 互相都能听到。
收拾完东西,南诗在旅馆老板的引见下找到一个当地的“引路人”,和组员商量之后, 决定明天做他和他朋友的车,分两批进村。
待到暮色四合, 他们集中开了个简短的会议,然后各回各的房间休息。组里的两个男人就在隔壁,墙体的隔音效果不好,后半夜,鼾声震耳欲聋。
南诗入睡困难,披上外套,怕打扰梁瑶休息,蹑手蹑脚地爬起来,到卫生间看手机。置顶的头像框安安静静,聊天页面仍在最后那条曾被拒收的长消息上停留,加上微信时,他说不会骚/扰她,真就忍住了没有一句问候。
……这是追人的态度吗?
一点儿诚意没有。
南诗瘪嘴,暗地里忿忿地抱怨,随手点进他的朋tຊ友圈。
视线定格,表情错愕。
03月02日
换了新的布艺沙发套,藏蓝色,耐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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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月01日
买了美乐蒂联名款餐具。
更新零食柜和保温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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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月28日
清理玩具房,找到星空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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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月27日
买了一大堆彩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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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诗挠了挠脸,猜到这些无人点赞评论的朋友圈动态应该是被设置成仅一人可见了。他想她,又不敢随意发微信消息,所以只能通过这种方式表达。
胸口的郁气立马消弭的一干二净,她突然觉得,可以主动递给他一个“允许勾搭”的信号。
思量片刻,南诗给动态点了个赞。
没想到陈嘉佑这么上道,隔了两三秒,微信电话打来。手机剧烈震动,像块烫手的山芋,南诗慌不择已,差点摔到地上,毫不犹豫地挂断了。
陈嘉佑明了:同事在休息?
南诗:嗯。
她以为他不会再打了,结果陈嘉佑回:打电话吧,想听听你的呼吸声。
……呼吸声,有什么可听的?
他又犯什么魔怔。
陈嘉佑等不及又发来一句:好不好?
透过文字,南诗甚至能想象到他的语气,仿佛有一股热气喷洒在耳畔,痒的她忍不住缩了缩肩,小巧的下巴藏在毛衣的高领下。
过了会,她咬着唇,娇怯地回复:等一下,我戴耳机。
卫生间的门是磨砂材质的,亮光会穿过门落到卧室里,担心开灯会打扰梁瑶休息,南诗借着手机微弱的光,做贼似的猫腰去扒拉放在圆桌上的帆布包,找到耳机,原路返回。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磨人的沙哑声传来,含着混笑:“又躲在卫生间里?”
南诗用气音轻轻地嗯声,经过听筒落在他耳朵里被无限放大,像只毛绒绒的爪子挠了下,不疼,但很折腾人。
陈嘉佑呼吸凝滞片刻,指尖挠了挠发痒的喉结,烟瘾没压下去,反而愈演愈烈。
他摸过床头柜上新买的那盒硬糖,窸窸窣窣地拆塑料包装。
南诗听到动静,误会了什么,小小声提醒:“少抽烟吧,对身体不好。”
陈嘉佑随便捏了块糖丢进嘴里,牙齿和硬糖磕碰发出细碎的响:“已经戒了,但还是有瘾,在吃糖。”
“……喔。”
戒烟确实很不容易。
家里有个表叔,烟龄很大,每每说要戒,最终都不了了之了。听说犯烟瘾的时候,喉咙会发痒,像有无数只小虫子在骨头缝里爬。
南诗垂下眼睑,盯着黑暗中虚无的一点,胡思乱想他是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分手的这些年,他是不是过得也并不顺心。云云。
陈嘉佑的声音听起来跟个没事人一样,嘴里含着糖,语句含糊不清:“查了天气预报,你去的地方明天有雨,记得带伞。穿个厚外套,下完雨肯定要降温。我的手机二十四小时开着,有什么事情第一时间联系我。”
南诗出过这么多次差,再恶劣的环境也遇上过,每一次都扛过来了,哪有这么娇气。但还是因为他寥寥几句关心,嘴角忍不住上扬,轻轻地应声,藏不住的小庆幸,像是一下回到大学刚恋爱时,少女怀春的状态。
这样是不对的。
太容易心软,让他不费吹灰之力的追到手,以后就不会珍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