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得问问南诗的意思,我做不了主。”
旁的姑姑幽幽插了一嘴:“得,我一句玩笑话,你还较上真了。退一万步说,就算她和姓陈的男生真谈恋爱了,到谈婚论嫁那一步,我也得给人抢回来,真当我不疼她啊……”
房间里倏地静了一秒。
杨雪耸肩:“听见没,最较真的那个人在指责我呢。”
“……”
而后,众人纷纷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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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一黑,后院便是个天然的迷宫,南诗方向感不好,迷迷瞪瞪地转了半天,一直提心吊胆,怕被人撞见,否则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身上凭空出现的男士外套。
好在遇上一个热心肠的客人,结账时顺带领着她去前台买了瓶水,返回时,南诗去了趟洗手间,照镜子整理衣服和头发。
一来一回总共不到十分钟,南诗蹑手蹑脚地钻进漆黑的房间,一眼便看见低头坐在沙发上的人。
她的心咚咚狂跳,把水瓶塞到他手里,音量很低,语速飞快:“我出来的太久了,再待下去没法向妈妈解释。你漱漱口,也赶紧回去吧。”
南诗脱掉外套,当即打了激灵,甫一起身,腕子冷不防被抓住。她斗不过他的力气,背脊猝然弯下去,鼻尖险些撞到他的。
待到四目相对,南诗方发觉他的一对深瞳宛如死水,毫无波澜,情绪显然不对。
“怎么了?”
陈嘉佑没吱声,放开手,从口袋里摸出一只首饰盒给她。
南诗打开一瞧,是上次落在他这儿的珍珠耳夹。
“诗诗。”他一开口,嗓音略带沙哑,喉咙里的异物感还没完全消失,声带振动,似油煎火燎。
南诗很小心地问:“你还是很介意我和谢远恒有来往吗?那,我现在去跟妈妈讲明白……”
“不是。”
陈嘉佑撩了把头发,弄得很乱,像极了他的情绪。
南诗看到他额角结痂的伤口,指腹轻柔的拂过微鼓的新肉,实在想不通到底是什么原因会让他这么难受,心情也跟着低落。
“你,很喜欢玉?”陈嘉佑忽然问。
南诗没跟上他的思路,打了个磕巴:“……还,还行吧。”
“你问这个做什么?”她奇怪。
陈嘉佑没答,起身穿外套,系上围巾。
有一块儿湿漉漉的,是她的口水。
他也不嫌弃,利索地打了个结。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房间。
院子里不见客人,但能听到来自四面八方的欢笑,和遥远的烟火爆竹声。
穿堂风呼啸而过,南诗缩着肩膀,和他摆摆手,转身回去。拧下门把手之前,她鬼使神差的回了头。
陈嘉佑长腿一迈,踏入院中。
月光惨白,照不亮藏在树木间的羊肠小道。
冷风急急作乱,刀子一般刮在脸上,他对此浑然不觉,低头穿梭在其中。纤长挺拔的一个人弯了背脊,昔日的傲气打碎一地,和残影融为一体,像极了冬日里了无生气的枯木。
第30章 降温
南诗鲜少几次见他这样, 是在两人闹别扭的时候。
陈嘉佑这人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这么宽容大方,尤其在感情里更是小心眼,像是把她认作所有物, 忍不了别人的半分觊觎。
目睹他落寞的背影, 南诗胸腔鼓囊囊的, 滋味并不好。
林念在外面待了会,冷得不行,回来碰上南诗。远远地叫了一声, 她没反应,直勾勾地盯着院中虚无的某点,光影在她脸上切割成完美的两部分,憔悴又软弱, 仿若要羽化登仙的神仙, 林念心下一动,上去拽住她的手腕, 触及一片冰凉。
她一骇:“表姐,你干嘛呢?”
“里面, 太闷了,我出来透口气。”
“你这口气透的也太久了, ”林念看一眼手机,“二十分钟了。”
她握住她的手, 往回拽:“进来吧。”
南诗又往对面空空如也的长廊望了一眼, 跟她进屋了。
姨妈是个讲究情调的人,让服务生架了扇屏风,把空间分割成两部分, 在里面饮茶打牌。
林念没过去凑热闹,笃定姨妈不会看到她, 肆无忌惮地翘着二郎腿,一人占据大半张沙发,悠闲自得地玩手机。
南诗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思绪乱七八糟,一个劲想陈嘉佑。
没一会,姑姑非让杨雪下桌。
她是个打牌的高手,再来几轮,其他人今晚势必破财。
杨雪佯装生气的吐槽她玩不起,招手让两位姐姐入局。
里面的嬉笑声更大了些。
南诗把首饰盒放进挎包内,惦记着他嗓子哑的厉害,打开手机发微信,担忧地询问:是不是又感冒了?
陈嘉佑没回。
凌晨散场,南庭和杨雪负责送客,谢远恒把秦阿姨送回家,又回来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