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见一旦形成,很难消除,怪她不该多此一举。
元麓悄悄地叹气,突然理解他为什么不提婚事,这样也好。她推推他,带着笑,温柔地说:“我跟你说过的,我只在意你,这些话,我听过就忘了,你也不要往心里去,没什么意义。她心情不好,你留下陪她吧。这些事不重要,不要再提了。她为你付出了很多,别伤她的心。”
“麓麓,我……你抽我吧?”
她抽出被他抓走的手,帮他擦了眼泪,又在他衣服上蹭掉。
他怔怔地望着她,眼里是浓得化不开的愧疚。她噗嗤一笑,说:“干嘛呢?跟个孩子一样。快上去吧,保姆好像不在,别让她一个人。我有点累了,先回家休息。你放心,我叫滴滴,车牌号发你。”
卫凯旋舍不得,也不安心,但上面确实传来了张晓丹的哭叫。
元麓推了他一把,小跑着下楼。他在楼上喊她名字,她仰头回应:“快回去吧。”
夏天的夜,依然是憋闷的。她走出楼道,回头往上看了一眼。
二三四五楼都开着窗,隐隐听得到上边有说话声,但听不清说了什么,也不知道说话的人是不是他们。
她走出巷子,望着路边理发店旋转的彩灯,莫名其妙对它说:“生日快乐。”
这时候回去,爸妈肯定要担心。她联系了朋友肖慕,重新买了个小蛋糕,打车去她家借住。
元家爸妈为了让女儿方便,在医大附近买了公寓。肖慕的爸妈也是这想法,虽然两人同系不同级,同栋不同层,照样混成了好朋友。
肖慕知道她不喜欢过生日,所以今天没去打扰,没想到她竟然找上门来了。
“出什么事了?”
寸蛋糕两人各占一边,直接挖着吃。
元麓连吃了两勺,沮丧地说:“我太不会处理人际关系了。”
“没分手吧?”
元麓摇头,选择性地说:“不是不是,他太忙了,所以今天没约。我是说工作上,经常被人投诉,领导警告我两次了。”
“不是吧,就你这脾气,还能得罪人?换我还差不多。我跟你说,今天我就被投诉了,说我递单子的时候不够热情,没有微笑。我去,我是拿药的,又不是来卖笑的,戴着口罩,笑个屁啊。这是医院,到处是疾苦,我要是笑了,估计还得被投诉。唉!一天下来最少一两百人,哪来的热情续航?我就这几十斤,真不够烧的。”
元麓挖了表层的半颗草莓喂过去,肖慕张嘴吃了,叹着气说:“上个月有个家属真把我气死了,我跟他核对患者名字,我问是不是高才多,他说不是的。我又查了一遍卡号,就这名字,才华的才,多少的多,这么简单的字,不存在叫错,叫号机也是这么喊的。他递的卡和单子也对得上,可他总说不对,一定要叫领导。搞半天才知道,他们那多和都不分,用普通话也一律叫‘dou’。他非说他爸叫高才都,是我不讲礼貌,没有把名字叫对,怪我瞧不起人,所以他才不肯领东西。”
元麓心疼她,但是“多都”梗太有意思了,隔着几口蛋糕还想笑。
笑一笑,心情畅快了不少。
肖慕又说起了医院的八卦:“肛肠科真是奇葩多,上次有个狼人半夜挂急诊,说是不小心坐到仙人掌上了。”
她很猥琐地笑了一阵,拿起可乐灌了一大口,喝完才说:“是像猴子尾巴的品种,听她们说,因为比较嫩,刺还没长到扎人的程度,怕弄不进去,打湿冷冻再……可那毕竟是仙人掌啊……我真是服了。”
元麓听得不好意思,起身去洗手。
肖慕跟过来说:“对了,方怀洲要跟我分手,我同意了。”
“啊?怎么回事?”
“聊不来了,他去年搞得还不错,七七八八加起来,到手四十多万。飘起来了,到二手店搞了只金劳,还说要努力搞钱买毕业款彩虹迪。我特意去查了一下,那玩意要300个W,他一个搞金融的,反而算不清楚账,不买房,要倾家荡产买个招贼的玩意。我问他知不知道九几年那个剁手抢金镯子的案子,他就骂我神经病。中间有十几天没联系,上个星期天发微信说要分手,我说行。他还有些东西在这里,正在考虑是垃圾箱还是发快递。唉,我不知道怎么跟家里说,我妈太激动,到处说了一圈,说我年底就嫁出去。哦豁,现在嫁个毛啊。”
朋友也有烦心事,她那些鸡毛蒜皮,不好拿出来说了。
“早点说清楚吧。”
“欸,你怎么不劝和?”
“他这态度,不值得。”
“还是你明白,我姐叫我找上门去问清楚,能挽回就挽回,不能就要钱。说是不能分得不明不白,要算青春损失费。笑死我了,男女平等,他睡我,我也睡了他,老实说,他长得比我好,找这样式的鸭子,收费肯定高,我没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