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年底了吗?他来找他那几个老乡,说想借钱买车票回家。”
黎想对这种滥赌又染病的人没什么好感,点了下头:“等年后开工了,我会让保安看着点的。”
韦工应了一声,带着孩子走了。
……
薄浮林的电话在她下楼快出工地大门那会儿打了过来,问她收拾好没有。
黎想手里拎着那一篮鸡蛋,笑眯眯地回答他,又问了句:“你说,今晚吃鸡蛋行不行?”
他至今还没从她那得到一个名分,却成功挤入黎想的家里,成了她身后很会做饭的男人。
抓住了她的人,还绑架了她的胃。
薄浮林反问:“怎么突然想吃鸡蛋?”
她语气得意洋洋:“就是得到了工人的表彰,人家送了我一篮土鸡蛋。”
确定他的车在哪个位置后,黎想挂断电话往那走。
下一刻,却被一个人拦住了路。
男人面黄肌瘦,裹着一件破了棉絮的军大衣,脸上脏兮兮得不知道沾到什么,看着她露出个谄媚的笑:“黎工。”
居然是焦强,半年多不见,他已经像只流离失所的落魄野狗。
黎想冷淡地瞥他一眼,并不打算搭话。
“黎工等等,我找您帮个忙……”他走上前,“您能不能借我一千块路费回老家?快过年了,大家都不容易。”
“我身上没现金。”
最后两百块都给韦工女儿了,现在又都用手机支付,哪有现钞。就算有,黎想觉得自己也没义务借给他。
这会儿工地寂静,大家都在宿舍收拾东西。保安也不称职,居然让这种人溜进来。
焦强不依不饶:“黎工你这就不厚道了,是你开除的我,害我变成这样!”
“我害你出去嫖.娼?还是逼着你出去赌.博?”黎想嫌恶地看着他,拿起手机直接拨号,“你别跟着我了行吗?”
焦强看清她在报警,怒从心头起。夺过她手机,又去抢她的包:“臭.婊.子——要不是你耍官威,老子会沦落到这个地步?你们真是命好,读了几本书就来我们头上作威作福……”
黎想的胳膊被包带勾着,差点被他拽倒。
身后一辆车开了进来,两个保安跟在车后面跑,看见那边的混乱状况,边跑边喊:“那个谁啊?我们这有监控的!”
薄浮林已经下车,拉过黎想在自己身后,一脚踹了过去。
焦强摔在地上,手紧攥着她的手机和钱包,被两个保安拉起来,强硬地抢过。
“放开老子!”
焦强忽然发疯般,猛地挣脱他们,朝黎想恨意满满地生扑过来。
几乎是下意识的,薄浮林伸手去挡开他,却被他狠狠地咬着手不放。
黎想看见他手背那已经见了血,大脑一瞬间空白:“薄浮林!”
焦强被踢开,薄浮林抬腿踩在他胸口上,让他根本再起不来,才冷静地对着那两个保安说:“他有艾.滋病。手铐,电击棍拿过来。”
两个保安一听,人都吓傻了。
一个一个解着腰带给他递东西,又不约而同盯着他手上的伤口。
附近社区的民警在两分钟后开车上来,头套在躁狂的焦强脑袋上,把人带上了警车。
去医院的路上,黎想抱着那篮鸡蛋一言不发,眼泪从脸上无声地落。
“开心点。”薄浮林指骨微蜷,轻轻揩掉她脸上眼泪。突然想起了什么,不慌不忙地笑出声,“这次真要成你‘亡夫’了。”
坐在副驾上的那警察往后看了一眼,都不知道怎么说:“薄总,您心态可比您女朋友好。”
黎想眼泪掉得更凶了,拽紧篮子,喉间发出呜咽声。
薄浮林叹口气,勾着她手指服软道:“我跟你开玩笑呢。”
“哪里好笑!”她快急疯了,又往前面的人哭着喊,“你们能不能开快点啊!”
警察抹了把头上的汗:“很快了、很快了。”
到医院直接挂的急诊,医生先给薄浮林来了一针阻断病毒感染的免疫球蛋白,随后让他去抽血化验。
医生的原话是:“我无法确定那位病人是否有口腔溃疡或牙龈出血,但你皮肤确实有破损,有被感染的几率。”
站在旁边的黎想红着眼问:“医生,多久能被检测出来啊?”
“三周后,差不多21天能出结果。”医生从抽屉里拿出一份宣传单,给他们讲清艾滋病可能会被传染的途径。叮嘱道,“不能同房。除了血液和母婴传播,性传播是最常见的。”
“……”
黎想刚还叭叭没完的嘴,这会儿停了。
薄浮林没忍住笑,在她的尴尬窘迫下接了过来:“好的,谢谢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