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辘辘行驶,速度愈来愈快,激起底下尘土飞扬。
外头策马夹侧的秦明注意到马车被掀开窗帷,连靠拢了些。
定眼一看,是自家主子。
“主上,有何吩咐?”
“最快抵达要多久?”姜宴卿压低了些声线,怕才将睡去不久的殷姝吵醒。
秦明似看出了自家主子良苦用心,也压低了声音,“回主上,一路沿着西走,要个七八日。”
“最短呢?”
秦明想了想,回道:“若马不停蹄,最短也要个三日。”
“三日?”姜宴卿长睫微眨,“太慢了。”
这马车颠簸,纵使做好了准备在软垫上铺设了绵软的褥子,可而今小猫儿来月事的情况下,那还能坚持那么久?
姜宴卿视线巡梭附近山形,辨出这乃风陵辖地。
他道:“去风陵渡,换条水路。”
“主上,”秦明有些讶异,急道:“若改了道换用船,只怕会耽误时日,误了主上的大计。”
水路沿着西行,确实是最快抵达西厂的法子,可当初选择这条陆路,是为了别的计划……
而今轻易更改,那之前的筹谋布局也便要冰消重来。
“主上三思。”
秦明言辞恳切,心想能让自家主子改变主意的只会是马车里头的令一人——殷姝。
东宫起行时,谁也没想到太子会带她一起走。
毕竟这次是比上次忍冬寺还要危险百倍之事,事关重大,更是牵扯大姜的命运走向。
带上这殷姝,细胳膊短腿的,只怕会误事。
秦明呼了口气,心底虽是如此想,但看着太子恍若捧着至宝似的将人抱上马车时,也不能多说什么。
退一步讲,他这英明神武有勇有谋的主子,哪里会是轻易便因女人冲昏头脑之人?
如此,更不可能改变原有的计划。
唯一的解释定是太子有了别的筹谋!
思绪飞了回来,秦明一拉缰绳,连吩咐下去。
*
月白风情,江面滔滔蕴蓄无穷无尽的力量,莹白的月辉遍地辉映,将怒涛的水面濯染一片粼粼。
巨大高阔的船舶在江面幽幽行驶,微凉的夜风不时吹过,却被阖得紧实的门窗一并拒在外头。
船舱之内一处不大不小的客房,殷姝迷糊转醒时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她怎么从驰骋的马车上又到了一榻上了。
房间布置典雅,弥着些说不清的沉香味。
可奇怪的是,怎么感觉这小居室还在动。
她看了眼自己枕着的姜宴卿,借着葳蕤的烛灯,殷姝能看见两人只留着里衣似菟丝花般拥睡在一起。
贴在姜宴卿身上的锦绸里衣有些凌乱,散开着露出里头精瘦的胸膛和曲线来。
殷姝咬了咬唇瓣,大抵猜出是自己睡觉时不老实给蹭乱的。
趁着人没醒,她将自己的手从姜宴卿的大掌里抽回来,想将他散乱的衣襟掩好。
可手还没碰到,去猛地一下被陡然醒来的姜宴卿摁着后脑藏进了胸膛深处。
与此同时,紧阖的大门传来两道敲门声,门外守着的暗卫尊称道。
“长公主殿下。”
第95章
殷姝自然也听见了外头的动静。
可方才被姜宴卿箍进怀里的力道有些迅猛, 她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娇糯糯的轻咛了一声。
“弄疼姝儿了?”
姜宴卿听见了少女这声气若游丝的吸气声。
他抿着唇捞出少女的脸儿, 果真得见那纯怜娇柔的玉面有些难忍的咬着唇瓣,可怜兮兮的。
看来是肚子又发疼了。
“先忍忍,乖宝贝。”
他安抚的亲了下少女的唇,道:“待长公主走了,再给姝儿好好咬。”
这个“咬”当然是指咬别的……
殷姝脸儿一阵发红,乖乖趴在姜宴卿怀里。
不过须臾的功夫,听见外头的吵嚷声。
“既然认得本宫, 为何本宫不许进去?”
姜泠月冷哼一声,端着的庸华令她还维持着面上的笑。
“既遇上了本宫的好侄子,怎么?本宫要来看看那侄儿也不可?”
立在门口的两个护卫面色并未起伏, 只公事公办道:“殿下,请回吧, 咱们主上此刻正歇着呢。”
“正睡着?”
姜泠月并不打算轻易放弃,道:“依本宫看, 太子定是晕船了。”
转而她朝身后的侍女吩咐道:“去,将那熬好的汤端来。待太子服下,也便不晕了……”
较于外头的闹腾,居室内还正是旖旎铺散了一地。
殷姝纵使被姜宴卿好生庇护在怀里,心也不禁跟着一阵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