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辨认出温眠身上的香味后,脸上的红晕直接蔓延到了锁骨处。
[你……你退后一点。] 阿烛根本不敢看她,以很小的弧度比划道,生怕动作大些就会触碰到温眠。
从对方缓缓抿起的薄唇,温眠也能感知到他的为难,因此又认真补充道:“我只问这一次。”
“阿烛,若是这次你仍旧不愿告知我原因,我今后都再不会问。”
但这也同样意味着,今后不论他们共处多久,双方之间都会存在一道不可逾越的隔阂。
阿烛亦是从她坚定决绝的话中,听出了这层含义。
这让他不得不斟酌权衡。
[我其实很担心。] 他犹豫着回复,[我的真实身份会让你失望。]
温眠完全搞不懂这其中道理:“我为什么会觉得失望?”
她想了想,试探着给出个最离谱的答案:“除非你真是君凛,不然我应当都很能接受的。”
阿烛:“……”
[我不是!]
温眠成功将他惹毛,当即弯弯眉眼笑起来:“所以,你就告诉我好了。”
她最后一句带上点软软的请求,像一根羽毛从阿烛心头拂过。至少在这个瞬间,他的确是……迫切地想要告知她真相。
若是知晓他的身份,温眠会开心吗?
若是看到他的面容,温眠会认得出来吗?
她会相信他的话吗?
阿烛的心脏跳动得越发快起来,呼吸都因紧张而变得急促,在对未知的期待和惶恐中,他缓缓抬起了手,往自己的面具触去——
“那个……你们好?”忽然有陌生的男子声音从楼梯上方传来。
两人之间的气氛陡然被破坏得干干净净,温眠与阿烛俱是无语,绷着脸齐齐朝楼梯上望去。
只见来人穿着一身靛青双钱眼纹的宽松绸袍,一派富贵闲人模样,正很是没眼力见地朝他们弓腰挥挥手中扇子。
·
客栈大堂,靠窗角落。
温眠拉长着脸临窗而坐,而方才在楼梯上遇见的男子已然狗皮膏药似的跟上来,老神在在地摇着扇子坐在桌前,很是热情地招呼小二送茶水来。
温眠被他的声音吵得心烦,总算深切体会到为何刑夙月与符婴待在一块就格外暴躁。如今她也恨不得离这人更远些。
“我们换一桌吧。”她转头对阿烛说道。
阿烛点点头,正欲起身,又被男子猛地从对面飞扑过来,逮住他的袖子道:“别走嘛,有缘千里来相逢,我们能在楼梯相遇,说明我们有缘分啊!”
温眠:“……”
男子神情精明,透出些市侩的油腻气息,还在竭力说服:“我看你们……是初次来熔金城?我可是这城内百晓生,有什么问题,必定知无不言!”
温眠听到这熟悉的话术,简直是在用惊悚的眼神看着对方。
——她可是还清楚记得的,当初被赤神控制的阿苏热,也是这般朝他们搭话。
结果下一秒就将他们送进赫兰寺,坑得他们差点连骨头都不剩。
经历过神火城的惨痛教训,如今他们就算身处平和安宁的新绿洲,又如何敢掉以轻心?
温眠生怕这又是虚假繁荣的障眼法。
阿烛拍拍她手臂,试图令她镇定下来,而后比划道:[可以先问问这里的情况。]
毕竟阿苏热的日记中并未说明酒肆后门通往何处,再加上他们的确对西域的情报过于缺乏,就算之前有幸躲过赫兰寺的陷阱,万一今后还有别的潜在风险,岂不是行走于西域,关关难过?
现下既然有人可问,且不管他居心何在,还是不要轻易放过这个探查情报的机会为好。
温眠自然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她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正思索着要从何处问起,就听那人笑道:“你们是从神火城来的吧。”
这个地名出现,就更让温眠和阿烛警惕不已。
温眠思绪飞速运转,谨慎地用哑语和阿烛讨论:[要不要打听下赤神的事情?]
结果还不等阿烛答复,就听那男子一头雾水地接道:“赤神是什么?”
温眠与阿烛俱是凛然。
阿烛戒备地将手指放于桌面之上,赫赫尖甲呼之欲出。
温眠声线放低,一字一顿询问:“你会,哑语?”
来人像是根本未察觉到剑拔弩张的气氛,摆摆手解释道:“当然。倒不如说……熔金城就没几个人看不懂哑语的。”
“为什么这么说?”温眠谨慎问道。
那男子挠挠头:“大概是好几年前发生的事了吧。
神火城忽然宣布要关闭通往其他绿洲的通道,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搞些什么。那个时候,神火城中许多居民就趁关闭通道之前,逃到了距离最近的绿洲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