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巫颉手指微动,一条幽白光影如蛇般盘旋而出,倏地便咬合在君凛的肩头!
随即巫颉翻腕向后,轻松将君凛带得猝不及防一个趔趄。
这番动作都发生在须臾之间,众修士连眼皮都来不及眨,又见漫天银蝶纷纷而落,又簌簌静止在众人的脸颊颈侧,仿佛时间都在此静止。
没有人敢轻易行动,连呼吸都颤抖着不敢乱上分毫,因为他们都看见了银蝶包围得最密集的地方,君凛的脸颊颈侧都沁出细细密密的血珠来,渐渐将他紫电纹白袍的领口都洇染成深红。
那些银蝶翅羽,竟是由两片薄刃合并而成的,如此脆弱美艳之物,稍不注意就会要人性命。
巫颉却连脚步都不曾挪动半分,目光仍旧锁定在君凛身上:“我只给你一次机会,你且好好回答。”
“符婴……哪里去了?”
第69章 两处相思(九)
在一众惊骇的视线中, 君凛却显得格外淡定。
他依旧噙着笑 ,仿佛不觉疼痛:“我不动手,是看在你是我的前辈份上。”
巫颉眉头快速皱了皱, 催促道:“我的耐心不多。”
君凛便叹了口气:“好吧。”
他从银蝶的薄刃翅羽中缓缓抬手,衣袖被刮破发出轻微的撕裂声响, 听上去怪异莫言。
随即君凛的手在半空闲闲打了个响指,只听清脆破碎声传来,漫天无数的银蝶顷刻支离破碎, 化作流光点点,轻盈而落。
“符婴确实在我这里。”他爽快承认道。
且不提巫颉如何反应, 在暗巷中的刑夙月就已暗自握紧了长剑,眼中厉光一闪而过。
“不过你不用担心, 她很好, 我现在就让……温眠带她过来。”君凛说到这里, 笑得格外温情, 就像是当真在谈及自己妻子的闲事,“你应该是知道的,她们向来关系很好。”
巫颉脸上的杀机是在听到“温眠”二字后才稍有缓和, 但眼底又有疑惑升起。
他虽从未见过温眠,但符婴每次回家, 都要在他耳边叽叽喳喳吵闹一番温眠的名字, 叫他不得不记住这个女子。
问题在于,在符婴口中, 温眠不是最恨君凛么?为何现在又和君凛待在一起了?
他因被蛊虫噬体,向来体弱多病不能外出, 因此对这东陆仙门的秘辛也不甚了解,如今只觉得这事奇怪, 不过倒并未对君凛起什么旁的疑心。
总归他的目的只有一个——要看到符婴好生生的,还能开开心心回家给他讲故事。
而君凛则是说到做到,只朝地底裂缝中招了招手,便见一株巨大的菖蒲缓慢生长出来,幽蓝花苞停在君凛脚边,绽放之后显露出两道坐在花蕊中的身影。
刑夙月屏息去看,发现在那花蕊中的果然是温眠和符婴。
只见温眠如今温顺地跪坐在君凛身侧,垂眉顺目,叫人看不清她的神色。而符婴则侧卧在她双膝上,双眼紧闭,但脸色还是红润的,像是正安宁地睡过去。
旁人或许不知道,但刑夙月一看就清楚,这绝不正常。
温眠绝不可能如此卑微地去跪君凛,符婴也不会如此毫不设防地乖乖睡去。
巫颉亦是微微蹙眉,直接御剑靠近,也不管那幽蓝花朵看上去是不是无害,不假思索就跃上花蕊之中。
他以指腹去探符婴的脸颊温度,轻声唤她:“符婴,跟我回家。”
符婴呼吸均匀,并未睁开眼睛。
“她才完成悬赏任务,应是太累了。”解释的人却是温眠,笑意吟吟地对巫颉说道,“您现在先别打扰她。”
若是这话从君凛口中说出,巫颉肯定当他在鬼扯,定是要开打的。
但巫颉听多了温眠三番五次殊死救下符婴的故事,望着这张温柔的脸,怎么也就信上了三分。
他迟疑片刻,最后道:“那我该怎么做?”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君凛眼中浮现出笑意来。
而温眠依旧保持着原本的跪坐姿态,柔声宽慰道:“符婴此次的悬赏任务,便与那犯下灭门罪孽的妖族有关,若是乌教主您不着急,不若在此以见证人的身份,看那妖族以血祭灌湘岭冤魂?”
巫颉还在犹豫。
他贸然近身并非关心则乱,而是率先检查了符婴的身体,见她并无大碍后,又悄然将一只不起眼的蛊虫下在了温眠身上。
虽然他并不认为温眠会对符婴造成不利,可隐约心底就有种古怪的感觉,总觉得……他不该顺着温眠的说辞行动。
或许是见他许久未答,温眠又从袖中抽出观云镜来,示意巫颉去看。
那观云镜上还显示着两个紧贴着的淡蓝光点,分别代表的是符婴和温眠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