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又是一阵惊天撼地的动静,只见君凛悠然直立,御剑从地底现出身影来。
没见着人时,这些修士口出狂言,如今盯着君凛那双铅灰眼眸了,倒是个个不吱声,按捺着性子等他下一步动作。
君凛只当对先前这群人的叫骂浑然不觉,目光淡淡地从众人身上掠过,简短道:“诸位久等。”
也正是在他出现之后,才又有几道剑光由酒楼高阁呼啸而来。
刑夙月往阴影中躲了躲,定睛一看,发现来人有三,分别是刑秋池,庄明音,以及鸦津渡的尊主巫颉。
想来也是,五大仙门虽曾经默认长留山为首,可白颂年一死,所有的势力就得重新洗牌了。哪怕君凛以新一任白帝的身份发布召集令,其他仙门于情于理都得响应,但刑云宫、丹朱庭、鸦津渡,自认和长留山平起平坐,可是不愿像跟屁虫一样乖乖等在此处的。
君凛不出现,他们必然不会出现。
刑夙月的目光最先落在那张和自己肖似的脸庞上,暗自庆幸自己没有贸然行动,被这人给认出来。
但随即她挪动眼珠,实在想不通为何巫颉会和刑秋池站在一起。
刑家和巫教的仇怨,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一笔勾销的。
按照身份地位,君凛最先选择了与巫颉搭话,神情也缓和不少:“若是知晓巫教主也来,晚辈定然会速战速决。”
这话说得得罪人,全然不像八面玲珑的君凛能说出的话。刑夙月当场就看到庄明音和刑秋池的脸色黑了下去。
旁边围观者也不乐意:“君凛公子你什么意思?若是只有我们在此,你就能让我们苦等,就觉得心安理得了?”
君凛连半个眼神都未分给旁人,依旧看着巫颉的方向。在场所有人中,只有巫颉是仙门尊主,因此也只有巫颉配得上和他交谈。
而巫颉还是那副困倦惫懒的模样,像是从未睡过好觉一般,眼下尽是青黑,都快当场打起瞌睡来了。
但他说出的话简短却又带着危险意味。
“我对你的计划毫无兴趣。但是,符婴的追踪蛊,停在了此处。”
符婴?她竟然也在这里?
刑夙月心头一跳,忙翻出自己的观云镜看。
先前符婴为了找她,总是发来一些求助讯息,可等她被召唤过去,往往看到的是符婴那张嬉笑着的欠揍的脸。久而久之,刑夙月就不再愿意接她的组队邀请了。
于是这次她也看都没看,直接拒绝了观云镜中的邀约,可没想到……这次符婴竟然是来真的,那个悬赏任务的地点就停在凛风郡上。
她是什么时候来的,现在又在何处,刑夙月脑中一团乱麻。
而在修士那边,巫颉在说完那句话后,周身威压蓦地收拢,很快连离他最近的刑秋池都察觉不到他身上的气息。
但这举动却仿佛是将整条街上的空气都压缩收拢了,虽未感受到来自仙门尊主的威压,可在场的所有人都凭空多出一种……近乎窒息的压抑感觉。
刑秋池被波及得最为明显,很快就支撑不住,咬牙道:“巫教主,你和君凛说话,可不要迁怒同行的人。”
他还刻意强调了同行二字,听上去就像是已经和鸦津渡站成一派了似的。
刑夙月听到这句就想扶额,心道自己那负心爹也不知为何,会眼瞎看上此人当继承人。看来还是恶事做得太多,因果报应。
果不其然,巫颉似笑非笑道:“我可从未和你同行,不是你和那小姑娘,一直跟在我身后的么?更何况,我都未曾动怒,何来迁怒一说。”
此话出口,在场的其他修士蓦地神色剧变,反而是看向君凛的眼神忌惮三分。
巫颉的态度,便是仙门尊主的态度。他根本不在乎在场所有人,包括旁的仙门继承人,他统统不放在眼中。
但光是一次气息收敛,就能让在场的修士格外感到压力,便足以证明尊主的实力,远远超出他们的想象。
而君凛如今也是仙门尊主,巫颉的举动反而是提醒了众人这点。
若是惹怒君凛,又会是怎样的下场呢?
所有人都想到了这点,但没有人敢亲自去尝试。
唯独巫颉,眼中的困意一扫而净,如今眼眸睁开,这才叫众人发现他竟有一双灰白色的眼瞳。
寻常时期,鸦津渡常作为“五仙门之末”,“蛮人邪道”出现在东陆修士们的谈资中,可从未有人真正见识过这巫教中人出手的画面。
而如今,他们才彻底明白过来,到底为何鸦津渡虽要死不活,但一直稳稳坐在五大仙门之列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