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历了这般多事情之后,她是不可能抛下殷玄烛独自离开的。这一世但凡有她生的机会, 她就也要让殷玄烛能好好活下去。
因此,这次她必须等到殷玄烛被传送过来后, 先去与他碰头, 再一起前往西域。
只是这个计划有两处隐患:一是她并不知晓殷玄烛会通过何种方式被传送到息壤,拿不准他的落脚位置;二则是……
温眠眼眸转暗, 一想起那个人就格外不痛快起来。
她当然清楚记得的,前世这场山门大选没有殷玄烛的插手, 拔得头筹的人可是君凛。这一世就算殷玄烛是比赛的变数,但当殷玄烛稳坐高塔之后, 想必再无人能挑战君凛。
若是君凛第二个被传送到息壤,万一又要阻拦他们离开,可如何是好?温眠可没有底气还能从他手里逃脱一次。
而就在温眠苦苦思索要如何破局之时,彼岸的阳光才终于蔓延至息壤的冻土上,璀璨朝阳映亮整片大陆,这才叫温眠看清楚,原来在她背后,遥遥正矗立着一座漆黑的城池。
“真是古怪,哪有城池接近破晓也毫无灯火的?”温眠抿抿唇,试图探出神识去察看,却怎么都探测不到人的气息,连守哨和打更人都不曾见到一个。
这其实也算正常。毕竟温眠的神识并不算强大,或许走近些就能探测到了。
山门大选要持续三日,如今才是第一日,温眠总得寻个落脚之处,这也导致那暗无灯火的城池还就成了她的必经之地。
她心里有了打算,便当即抬脚朝着那座城池走去。
越发走得近了,温眠心中的古怪就越盛。
如今她以肉眼就能看清城墙上的纹理,整面城墙都由漆黑发亮的岩石堆砌而成,可息壤连沙滩冻土都干燥坚硬,那墙壁岩石上却都看上去湿漉漉的,像是被雨淋湿。
更别提温眠人都来到城门脚下,都不曾见到一个守卫出来询问,唯有空荡荡的铁门大开,清晨沁凉的风呼啸着从街道涌来,令温眠不禁打了个寒颤。
她油然生出一股悚然的预感,或许……她并不应该走进这座城内。
“要是阿烛在此处就好了。”温眠心道,“以妖族的五感,一定能瞬间判断这城内是否危险。”
但在这个念头升起之后,温眠自己都一怔,哑然失笑起来。
——就连她自己,现在都分不清,心里所想的阿烛到底是西域戴着鬼面的寡言男子,还是长留山上眼神清澈的少年。
算了,不想了。
生于这世间,总有些路得自己去抉择,自己去走的。
温眠思及此处,咬咬牙踏入了城门之中。
孤单的脚步声在街道上传出很远,温眠很有危机意识地敛住气息,放轻脚步而行,她如今虽已筑基,但还未拥有自己的本命武器,手中仅有一把以瓷碗粗糙磨成的匕首防身,必须得小心为上。
而越是往街道内部走近,温眠心中的悚然直觉就越发明显,不住地在脑海内唤着她离开。
这里有危险,要离开。
不知不觉的,温眠背后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她在一处大门紧闭的酒肆门口顿住脚步,这才猛地反应过来,心中萦绕不散的怪异感觉从何而来——
这里的建筑风格,也太像神火城了。
若非脚下的实地皆是冻土,而非沙砾,且城内的房屋也都漆黑得像被火烧过一般,温眠或许能更早发现这一点。
可是……这里明明是东陆,难不成就因为和西域仅仅海峡相隔,因此连风土人情都和西域无二了么?
话再说回来,为什么这座城内一个人都没有?是经历过魔族过境的死城?
温眠很快否认了这个猜测,因为她从房屋的窗户缝隙中,甚至能看到热气腾腾的锅炉,显然是前不久还有人在此处生火。
那么这里的城民到底哪里去了?
温眠实在受不了满脑子的疑问了,她不是那种会愿意以身涉嫌的人,毕竟已经死过一次,她可不想再死第二次,因此当即便决定听从脑海中的直觉呼唤,扭头就往城外跑去。
只不过她才刚跑出几步,就听见洪亮的钟声从背后炸响。
那钟声像是由什么灵器发出,声音如一道高耸海浪翻腾而来,震得温眠当即气血汹涌,差点被威压直接按倒在地。
她惊骇回头,这才瞧见这城池中央竟也有一座塔,只不过被建筑遮挡掩盖,只能勉强从房屋缝隙中看到歪歪斜斜的塔顶。
而那道钟声正是从那斜塔中传来。
温眠不禁皱起了眉,这情况……和她当初在神火城遇到的也太相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