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玄烛身形一顿,缓缓抬起头来,郑重道:“我绝对,绝对不会离开你。”
他说得掷地有声,在温眠心中惊起怦然回响。
温眠不禁躲闪开视线:“说得这么笃定,你还不一定修为能强过我呢。对了,我之前交给你的心法,你有没有再练?”
殷玄烛停顿半秒,点头答道:“在练的。”
温眠并未发现殷玄烛的异常,看向脚踝处的铃铛道:“虽然我们的计划已经拟定好,但这捆仙绳能不能解除,都还是个问题。君凛与我已经彻底撕破脸,恐怕再难叫他解开绳索。阿烛,你听好了,就算到时我不能出去,你也要——”
殷玄烛见她说得惶然,便知温眠是因前几日君凛到来,以及现下灵髓虚耗而担忧,便打断道:“不会出不去。我会帮你。”
温眠咬唇点点头,眉心疑虑却未散去。
她心想若今日就是走火入魔的征兆,那她应当没多少时间,但她这一次绝对不能再连累殷玄烛。
她想了想,再度开口:“等你出去之后,你便往西域熔金城去,那里我有一位故人,你可以去投靠他。”
“我说过,我会带你离开。”殷玄烛听出她语气中的焦灼,再度加重语气强调道。
但随即他抓住个关键词来。
温眠她说……“故人”。
殷玄烛忽觉喉咙干涩,心跳若雷鸣,他听见自己缓慢又小心地问:“那位故人……又是和你什么关系?”
温眠虽不解他为何提及此事,但还是认真想了下,诚实回答:“我不知道要如何形容,但是……他对我而言,是十分重要的人。”
她的目光从远处收回,又汇聚在殷玄烛身上,真挚补充道:“你也是。”
“所以你一定不能死。”
天知道殷玄烛在听到这句话时,心中是如何震撼。就算整个黓海翻倒过来,也不足以媲美他如今心底掀起的惊涛骇浪。
他从前世便知温眠性情疏淡,因为不曾被人好好爱过,所以也从不知如何去爱别人。所以他从未奢望过自己能在温眠心中有一席之地,这一世也只不过想要替她完成心愿,哪怕赌上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他是知道的,自从自己选择修行妖族心法起,此生便再无回头路。
他总有一日会失去理智,变成毫无情感的傀儡。
甚至他在这次回到长留后,都为此准备好后路了——到了那时,他便和温眠缔结真正的主仆契约,从此只成为保护温眠的武器。
可温眠却告诉他,他在她心中十分重要。
那么……若是他死了,温眠也会像他当初一样伤心吗?
光是想到这点,殷玄烛就不忍再去想象那样的未来。
温眠如今尚在执拗地看着他,非要他给个说法:“你听见了没?你得答应我,要好好的。”
殷玄烛一直将目光放在她身上,听后蓦地笑起来:“眠眠,你不是在问我秘籍的事么?我将秘籍中的身法练给你看。”
温眠一怔,倒是没想到殷玄烛这次如此乖巧,反应好半天才点头道:“好,我看着你练。”
温眠一怔,倒是没想到殷玄烛这次如此乖巧,反应好半天才点头道:“好,我看着你练。”
殷玄烛像是愿望达成般欣喜地笑起来。
他先是去衣柜中拿了厚厚布料出来,这才扶着温眠坐在东屋门口,他以毛毯将温眠细致地包裹起来,生怕这清晨寒露会更加重她如今的虚耗。
朱红色的门楣如同画框,温眠坐在那处蜷成小小一团,就像是被囚在框内,如何也不得脱身。
殷玄烛光是看着她,就觉得心中无比酸楚。
而后他凝神闭目,开始回忆自己翻看过的秘籍。
就算他修行妖族心脉,但那秘籍中的身法还是可以考据的,殷玄烛便是想以这次方式让温眠安心,不再担忧他疏于修行。
温眠也不扰他,就这般默默看着,身体内因为过度修行导致的绵绵痛楚不住传来,但看到面前挺身直立的少年,她又觉得这一世未来可期,心情倒舒畅起来。
若是只能有一人离开长留,那么……这次把机会让给殷玄烛也是很好的。
如今尚未破晓,整个后山都尚在沉眠,寂静无声。
殷玄烛在月色最后的银辉下轻轻合眼,放缓呼吸,随后反手握在腰间长匕上,拇指一扣,凛冽刀光一闪而过,像要斩断月色般凌空横开。
他最开始的动作尚还生疏,但越练越熟稔,明明是一套温眠硬着头皮翻找出的剑法秘籍,却被他扬长避短,渐渐改为适合长匕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