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君的称呼,既可以指代中宫皇后,也是女主天下的代称。
执柔猛地起身向外看去,绿萼梅才刚打苞,颤颤巍巍地立在风里。
天色有些阴沉着,像是要下雪,椒房殿里早就点了灯,那个人影儿便立在雾蒙蒙的灯座旁边,齐楹披着氅子,一捧高山晶莹土,碾作三千世界尘。
执柔没料到他会直接来椒房殿,这一路舟车辗转,齐楹风尘倦怠,却有星星点点的笑意漾开。
“到朕身边来,朕的小女君。”
他是极欢喜的模样,执柔上前来,还不及行礼,便被齐楹拉了起来。
“陛下心情很好,是一切都顺遂吗?”执柔温声问。
“顺遂。”他言简意赅,“朕高兴,也是因为你。”
外头有些冷,齐楹握着她的手向殿内走。
没留人侍奉,殿中只有他们俩。
齐楹径自解了氅衣,执柔接过挂在架子上。
他走向窗边时被八仙塌绊了腿,执柔忙去搀扶他。
齐楹神情一哂:“常常忘了这双眼睛是个摆设。”
知道他素来习惯了殿内的一花一木,故而未央宫的布局这阵子都不曾变过。唯独今日执柔想要读书,所以将八仙塌搬到了窗户边上,没料到齐楹会来得这么早。
他在榻上落座,倾身拉住执柔,将她抱在腿上,一点点圈进自己的怀里。
君子至止,锦衣狐裘。
执柔的下颌贴着齐楹的脖颈,他一手托她的腰,另一手扶着她的腿。
今天她穿了一件乌金色烟纱散花群,盘金彩绣、绛绉银鼠。齐楹的指尖一点点抚过细细的金线,殿中灯火燃得不甚明亮,他们二人的影子在墙上摇晃。
他们二人间的关系早就今非昔比了,是从哪一日变的,谁也说不出。
一晃两个月,本该觉得疏离,却又觉得日子飘飘缈缈,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租米的事你做得好,钦差也是朕属意的人选。”齐楹靠着她,说起国事,“下一回,还能免去灾情严峻的那几州的赋税。”
执柔嗯了一声,齐楹又继续说:“长州与扬州的两位太守的确是有龃龉,但赈灾的粮食,虫蛀鼠咬不是什么要紧事,甚至以往赈灾,朕还会命人往里头掺沙子。是不是觉得朕乖戾不仁?”
他等她回话,执柔的脸有些烫,她摇头说:“没有。”
“只有如此,这样的粮食才不会被人惦记,这些一般人难以入口的米面,才能真的用于赈济灾民。所以朕哪怕知道两位太守的事,仍充耳不闻。”
执柔知道这回的事,她做得不算尽善尽美。但齐楹并没有怪她,甚至没有说出半分指责的话。
空气安静下来,齐楹的手轻轻摸了摸执柔的脸。
“伤好些了吗?”
执柔答:“已经好了。”
齐楹的指尖挑开她的领缘,探进她的衣襟。
绕过小衣的系带,如玉般的肩头上还留下一小块粗糙的凸起,他碰了碰,执柔微微抖了一下,齐楹抬头:“还在疼?”
男人的指尖温热,贴在她的皮肤上,激起汗毛微微竖起。
“不疼了。”执柔小声答。
他们两个人身子贴得那般紧,像是缠绕在一起同生共死的两棵藤蔓。
齐楹笑,胸腔也在轻轻地颤:“这许多日子来,朕每每想到你身上的伤,就亦觉得痛。”
空气又静默了片刻,齐楹莞尔:“睽违日久,拳念殷殊。你对朕说的话,朕全记得,现下来向你赔不是。”
说罢,再未等执柔开口,他轻启薄唇,贴上了她的脖颈。
鬓发葱茏,温软纤浓。
湿热的吻从鬓旁再到皓齿朱唇。
浅酒人前供,软玉灯边拥。
渐闻声颤,微惊红涌。
执柔的浅呼声渐渐破碎。
冬月的风拍着窗棂门扉,吱吱呀呀。
远处寒鸦飞过,哀鸣宛转。
齐楹一手挑开她的衣带,另一只手抓着她的手指不让她躲。
从八仙塌闹到架子床上去,齐楹一手拆了床幔的金扣,两人中间不见光亮,暗无天日。
执柔脑子里混沌着,想起成婚前夜,宫里的姑姑们拿着两本画册来教她如何服侍君上。
她料想过那一天,心里也不觉得怕。
两人不声不响,齐楹已经挑开了她的外衣。
浓黑一片的帐幔里,视线受阻,唯独齐楹那只手,点燃燎原惊火。
执柔欲推不得,齐楹却笑:“你若不喜欢,朕便停了。”
已经闹了良久,执柔的眼睛已经渐渐适应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