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凉宸那天晚上抱着小桑树哭到深夜,白秀玲在一边直叹气。
此事过后,谢凉宸对小桑树愈发照顾,在篱笆上一根一根插满了玻璃碴和倒刺,生怕小桑树再磕着碰着。
日子就这么一年年过去,谢凉宸由一只小豆包慢慢长成了成人。
自从谢凉宸上初中以来,小桑树就没怎么再见到过她了,更多的时间里,它都静静地守候在那个角落,盼望着下一秒那个扎着马尾的小女孩就出现在路口,兴冲冲地朝它跑来,像往常一样爱怜地捏捏他的叶片,对他说好多悄悄话。
它想她,可是它不会说话。
它想和她说话,它想知道她不在的时候都在干些什么。
它想像以前一样天天见到她。
没有谢凉宸的日子,桑树的叶子总是低垂着,结出来的果实也小小的,涩涩的。
十八岁那年,谢凉宸欢欢喜喜地捧着大学录取通知书回到村里的时候,小瓦房的外墙上被画上了红红的一个“拆”字,白秀玲躺在凉席上,胸口没了起伏。
院门口的桑树已经被人连根挖起,丢在一旁,留下一个黑漆漆的洞,像被挖去眼珠的空洞的眼眶。
天空下起了暴雨,淋湿了半跪在桑树前的谢凉宸,还有她手中的录取通知书。
他记起来了。
他全都记起来了。
他是那一棵小桑树,在谢凉宸爱意下长大的小桑树,陪伴了谢凉宸十数年的小桑树。
他亲眼看着谢凉宸长大,看着谢凉宸和奶奶相依为命,用尽全力将苦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谢凉宸是那样孤独又坚韧的女孩,表面上嘻嘻哈哈,没心没肺的样子,背地里却看着其他小朋友和爸爸妈妈的背影时常红了眼眶,它全都看在眼里。
想父母的时候,却又会联想到那禽兽一般嗜赌成性的父亲,和那薄情的母亲,小小的谢凉宸连思念父母的时候都不知道该回忆谁,只得蜷缩在桑树下的蓬椅里悄悄掉泪,它也全都看在眼里。
上天带走了谢凉宸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从此以后,世界上再也没有人陪着谢凉宸了。
它不能让谢凉宸一个人。
于是桑树落叶,腐草为萤,他想要变成一棵真正的大树,为她遮风挡雨。
将她重新从小养大,给她无穷无尽的爱,她值得最好的一切。
这就是桑银存在的意义。
第83章 竞拍大会
……
与此同时, 长月山竞拍会仅剩一个时辰就要开始。
这是筛选散修的大关,事关的长月山的势力,谢凉宸身子再怎么不适都要出席。
思考过后, 谢凉宸吞服了一颗姜芷柔送来的丹药,谁知才刚吞下去, 身子里那股浑身无力的感觉竟然当即就消失了,绵软的四肢就像活过来了一样, 谢凉宸久违地回到了力大如牛、气血丰沛的状态。
“哈!”某人兴奋地舞了两下拳,穿好衣服风风火火地出了门。
竞拍会现场, 四个师兄弟正在幕后着急忙慌地布置着。
苏棉扒开幕布望着人山人海的中央广场, 担心地说:“师姐身体那么虚弱, 今天她还来得了吗?”
“实在不行,我去把师妹背过来。”岳霖说。
“可是师妹说不能让自己虚弱的样子展现在大家面前, 师兄还是别去了, ”白青玉蹙眉看向远处,“师妹说自己今天一定会到场的, 我们安心等着就是。”
长月山不大的中央广场此时围满了人, 几千个散修挤在一块, 几乎到了脸贴脸屁股贴屁股的程度,热闹程度堪比春运火车站。
这些散修们穿得虽然不如世家子弟光鲜亮丽,有些甚至衣衫敝履,但是眼睛却都绽放着熠熠光彩, 那生气勃勃意气风发的模样,竟半点不输世家弟子。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距离竞拍会正式开始仅剩半炷香的时间, 苏棉脑门上都急出了冷汗。
“师姐怎么还不来?”苏棉像只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来回踱步,“要是师姐真的来不了, 她也没告诉我们该怎么处理啊,怎么办呢,怎么办呢……”
就在苏棉内耗得不停转圈圈的时候,天边忽然传来一阵破风之声——
四个师兄弟齐齐看过去,只见一柄银色的伞连带着一袭青衣一同飞掠而来,分明是应该很柔美的一幅场景,不知道为什么无相伞飞得速度特别快,跟导弹一样朝这边猛冲过来,发出呼哧呼哧的风声。
谢凉宸甚至在离地三米的时候直接松开伞柄跳了下来,发出铿锵有力的一声响:
“咚!”
几个师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