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支烟抽完,接着又是一根。
沈嘉木喝酒是为了应酬,他不抽烟是对有成瘾□□物的警惕克制。她不知道他随身带着烟,也许是她醒来之前买的。
夜里风大,打火机吐出的蓝色火苗很快被风吹灭。他揿了第二次,风太大,又把火苗灭了。第三次,第四次……
沈嘉木憋了一路的情绪突然爆发了,他狠狠将手中价值六位数的金属打火机重重砸在地上,似乎犹不解气,脚踩上去似乎要将打火机踩得粉身碎骨。
“对不起。”
沈嘉木慢慢转身,眉间尽是阴沉沉的霾色。
桑陌垂着脑袋站在他面前,切斯特大衣将她裹得严严实实,连带着肩膀上的紫痕都遮去了。
沈嘉木忘不了她见到他时那种受到极度惊吓后如受惊的小鹿般惊恐的眼神。
“今天的生活才是你乐于要的,是不是?你喜欢并且享受男人们倾倒在你的魅力下,是不是?”
“你这个女人!我的话你全然当耳旁风?见过几面的人你就觉得很了解对方?就敢和他一起在完全陌生的环境度过二十四小时?你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上不着天下不靠岸,那就是移动的牢笼!”
“你是不是觉得全世界除了我以外,都是好人?”
“我真不知道你脑子里装了什么?”
桑陌仰着脸,睁大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
沈嘉木喉结滚动,教训的话戛然而止。
“我,我想这次你应该已经吸取教训,回去吧。”沈嘉木避开她的视线,别开脸不自然地说。
经历惊险之后,桑陌的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仿佛狂风中飘着的树叶,孤独飘零。
可是又一字一字清清楚楚传入耳膜。
“沈嘉木,谢谢你。”
“是我没有把你的劝告放在心上,将自己置身于生死危险中。我的确做错了。”
沈嘉木彻底哑火。
半晌,他转身回驾驶位拿自己的手机,直起身体时,没留神车门,“砰”的一声,后脑重重磕在金属车框上。
沈嘉木痛得眼冒金星,桑陌转过来问他怎么样的时候,他明明撞得很疼,却面无表情装作没事地“嗯”了一声,带着“管好你自己吧”的不耐烦语气。
“你跟着我干什么?”
沈嘉木站在自家门前,看向亦步亦趋跟着他的桑陌。
“我妈妈心脏不好,这么回去我怕吓着她,能不能在你家借住一晚?”
她想起今早看苗姨发的朋友圈动态是在H省,“苗姨他们出去玩了,你怎么没去?”
沈嘉木给她一个自己体会的眼神,恶声恶气地说:“要进来就快点,冷死了。”
桑陌住的房间就是沈嘉木要求她住进沈家的那间,她只住了一晚,之后事情一件又一件,再没住过。
房间所有陈设物品和她走时一模一样,纤尘不染。桑陌从衣柜里找了换洗衣服,在浴缸里放了水,她坐进去,让热水包围自己,就像回到妈妈的子宫一样有安全感。
水凉了两三回,她才感觉从心里暖和起来。
躺在床上闭眼,没一会儿,她起来打开灯,返回床上躺下。
再闭上眼。
迷迷糊糊中王灞躺在血泊里的模样,陈斯羽变态地在她耳边呢喃,吻着她手背的情景……一幕幕在眼前交错出现。
桑陌猛地睁开眼。
她喘促地呼吸,不用照镜子她也知道自己脸色有多差。睡衣被后背的冷汗浸透,湿湿地贴皮肤上很不舒服。
衣柜里没有多余的睡衣让她更换。
“笃笃”。
房门被敲响,只有轻轻的两声,像是如果她已经睡了,不会吵醒她的程度。
桑陌光着脚下床去开门。
沈嘉木端着杯牛奶站在门外,“喝牛奶吗?你不要多想,是我自己想喝,顺便给你热的。”
沈嘉木嫌热牛奶有股味儿,只喝常温或者冰牛奶。
桑陌接过杯子说了声谢谢。
沈嘉木审视的目光在桑陌脸上打了个转。
啧,这个女人!
是怎么照顾自己的?
原本就细白的脸现在一点血色都没有,眼睛里的惶然和不安任谁看了都心疼。
今天这个蠢女人差点就害了自己,三岁小孩犯了错都可以到反思角去反思,腾讯嚎整理本文欢应来玩衣二五以四以四乙二这个女人该长长教训,否则她以为全世界都是好人。
沈嘉木转身欲走,忽地掌心一暖,桑陌拉住了他的手。
他脚步一顿,回头。
那只手又忽地松开,“没,没事。”
沈嘉木看着大半夜壁灯床头灯主灯全开着的客卧,几秒后他反手重新握上桑陌冰凉凉的手,不容置疑地拉着她走,“我忘了客卧空调有问题,春节还没来得及修,你今晚睡我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