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里厄斯两只袖子轮班遭殃,被他的主人主动伸出去,没有一点不耐烦地替人擦泪,从里到外湿得不能再湿,最后都翻出了里侧的衬布。
“那就是委屈了?接到奈瑟尔的信息吓到了?”
荀桉没有答话,湿漉漉的睫毛颤了一下,似乎被戳中了心思,好半天才鼻音浓浓地嗯了一声:“……我,我没有那么多血。”
“你,你要的话为什么不自己和我说,拿,拿去做试验……”
西里厄斯立马明白了小家伙变身小哭包的原因,下巴眷恋地蹭了蹭他的卷毛,开口打断:“误会了桉桉,是伯格林为了抗体想要提取你的血液,一滴就够,但奈瑟尔那狗东西当秘书长当久了,什么事都要确保万无一失,星际人和古地球人血液总量不一样,他自己又是个半路出家的半吊子,开口就是800cc。”
“那你——”
“哈涅收到的那封信就是他发的,他被虫皇控制过,脑子不大灵光,醒过来又被皇帝受损的消息刺激到。”西里厄斯沉着脸解释,眼神里闪过一丝冰冷异色,“身为中立党,连最基本的冷静判断都做不到,离革职也不远了。”
“我,我还以为……”荀桉又吸了下鼻子,双颊因为哭过一场红扑扑的,眼尾也泛着潋滟的湿意,“你要抓我进实验室。”
西里厄斯屈指刮了下他的鼻子:“小哭包,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呢?我在你心里信任值那么低吗?”
荀桉心底稍微好过了些,瘪了瘪嘴:“那可是皇位,用我换来一整个帝国的民心,不诱人吗?”
“而且,我听哈涅说,雅,雅各布死了?”荀桉试探性地看了看西里厄斯,可他听到这话没有半分动容。
“他不是雅各布,是虫皇。”
荀桉嗯了一声,也没有太多惊讶,在星网修复的这么长时间里,他和哈涅都时不时能收到一些细碎的野生消息,拼拼凑凑也差不多弄清楚了。
他抱着膝盖,想再最后确认一下:“死透了么?被你杀死的?”
西里厄斯嘴角勾出抹笑:“刚才那么胆小,现在都开始好奇这些了。”
荀桉刚淡下去些颜色的脸颊唰的一下又红了起来,别过脸:“华,华国古话,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他揪着到现在还没意识到的某人衣角,手指攥了又攥:“古人的智慧要听。”
西里厄斯轻笑一声,张臂再次搂住了荀桉,自己也顺势坐上了床沿:“是,我们桉桉自带古人的智慧,很聪明,说的话我听,我都听。”
荀桉被箍的有点紧,贴近耳边的呼吸声真切而又热烈,烤的他小脸通红,低着头拍好几下西里厄斯从肩膀上绕过来的手:“……你,你怎么越来越不正经了!”
“没有不正经。”西里厄斯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极近的距离明明之间什么都没有隔,却莫名有种闷闷的感觉,“我只是想你。”
“很想很想,又想又怕,怕了又想。”
荀桉看不见西里厄斯的神情,却无比清晰感受到了他的低气压,就好像被阴霾乌云密不透风笼罩住的孤岛,没有半分阳光可以渗透。
直到这时他才注意到西里厄斯嗓音里不正常的嘶哑,像是他曾经见过的熬干也喝不到的中药,一点药渍吻上去都又苦又涩:“总感觉差一点点,我就要失去了你。”
荀桉苏醒的消息似乎传遍了整个研究院,病房里外都是一片寂静,就在荀桉捏着手指不知怎么回应西里厄斯这份赤诚而又滚烫时,穿墙响起了一道嘹亮的鸡鸣。
“咕咕咕——嘎——!!!”
荀桉唰的抬眼,好不惊喜:“它活下来了?!”
第98章
一如玫瑰扎根在了贫瘠荒野, 生命的奇迹已然降临。
多利特院士望向舷窗外,螺旋星云璀璨流转,辉光投射在摊开的考察日记上, 照亮了笔迹未干的侧页, 再往上撒迦利亚皇室旗帜烫金印花无比醒目, 紧挨着军部专属的镀银印章。
这里是驻外军部指挥中心, 他被强盗似的帝国军绑到这艘高级军舰上已满二百七十八天,外面似乎发生了很多事情,连着数周凌乱的脚步就没断过。
光脑的信号也是, 从半个月前一下子被掐灭了, 连原先的随缘连接标准都达不到。虽然每天还是有不一样的机器人来送饭,各种口味的营养剂好吃好喝伺候着,时不时还运来一些具有极高研究价值的真空包装植物种子, 但他仍然能感觉到外面人似乎已经忙碌到了一种无暇兼顾此处的地步, 他手边积攒的研究报告已经堆积成小山了。
身为研究员, 他其实并不反感闭关研究, 更不必提军舰供给了他比首都星实验室还要安稳密闭的空间,齐全到眼花缭乱的仪器设备。但从入舰的第一天,他就已经发现了这间屋子比其他胶囊居室大了近乎三倍, 抽屉里更是躺着一枚货真价实的撒迦利亚皇室徽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