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堪比悬挂在火山口摇摇欲坠的感觉甚至让人怀疑他与西里厄斯互换了灵魂, 原本平静如水的本性被躁动的精神力取而代之, 反噬吞咽。
就在这时,一只冰冷大掌忽的贴上了他的额头, 一下子就把他的心思从炽热的火山口拉回了安全地带。
西里厄斯紧紧抿着唇,冷硬眼底是再赤.裸不过的紧张与关切,仿佛压抑紧绷了许久的弦,呼应着抠住床单力道大到泛白的指尖。
荀桉抬眼就撞进了那双墨眸里,不知为何心脏共鸣般的一紧,仿佛共情了男人一连几日备受折磨的患得患失。
门口响起繁杂的脚步声,在一群白大褂涌进房间前,西里厄斯终于艰难地吐出了几个字:“烫。”
荀桉这才后知后觉到四肢传来的无力感,就像木偶被抽离了丝线,一举一动都酸软难熬,疲惫感接二连三地涌了上来,更何况他刚才那般急切地抬胳膊,不管不顾地翻到内侧检查。
他小小地嘶了一声。
伯格林立马撸起袖子,上来检查有没有肌肉拉伤。
经过几天没日没夜的古籍古方学习,他已经能算得上半个外科大夫了。
可还没走到跟前奈瑟尔就挤了过来,变戏法似的从背后掏出一个小型理疗机,像按摩仪一样可以随身携带哪里难受点哪里的那种。
荀桉看见奈瑟尔脸白了一瞬,下意识想往后躲,后背一歪却撞在了西里厄斯的身上,结实的大掌一下子就接住了他,然后一种强势的姿势搂住了。
“不怕。”
荀桉头靠在男人的胸口,听见了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
鼓锤般带出一种令人心安的稳重感。
“不怕。”西里厄斯搂着他重复道,墨眸微垂,一字一句誓言般郑重其事,“什么都不用怕。”
荀桉手软脚软推不动他,连挣扎都是小幅度的,鼻尖更在蹭到熟悉的薄荷味清香时开始发酸,无尽委屈仿佛在这一刻悉数涌上心头。
蓦地,眼睛就湿了个透,呼吸紧跟着急促起来。
小小一只猫儿似的,缩在西里厄斯怀里低声啜泣。
西里厄斯隔着衣服清晰地感受到一点点被泪水打湿的感觉,微微俯身一只手绕过荀桉的肩膀,半搂着小人,另一只手轻轻拨开了他挡着眼睛湿漉漉的卷发。
声音放的极轻:“难受是不是?”
荀桉本想推开西里厄斯,可周遭偏偏围了一圈白大褂,有不认识的,也有认识却宁愿不认识的,他只好退而求其次,一头扎进西里厄斯怀里,把攥得皱巴巴的衣角当做最后的倔强。
西里厄斯拧着眉头,半抱着在他身上蹭来蹭去的荀桉,眼神示意布托斯上来。
众人立马让开条道,布托斯便在这不下于五十道的羡慕眼光里一瘸一拐走到床边,又在西里厄斯阴沉的威迫眼神下,挤出了他毕生最温柔声音:“小先生,我是研究所新聘请的古生物医学专业医生,我给你看看身体好不好?”
@%#研究所×*%古生物</&身体……
荀桉浑身一缩,像是听到了什么可怕的话,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伸手把西里厄斯抱得更紧了,如果示弱能唤醒这只男人的良心的话,他,他可以试一下的。
古地球人明显不配合,也不知道是难受还是哭的太凶了,露出来的耳廓都粉扑扑得发红,随着呼吸颤巍巍地起伏。
布托斯卡了一下,手指止不住地摩挲着拐杖,之前贵族还受人追捧的时候,可从没人敢用这个态度对他,更别说这么个连精神力都不具备、软弱可欺的古生物进化种。
他正这么想着,头顶便传来西里厄斯看死人般的视线:“你已经站很久了,看出什么了?”
布托斯:“……什么都没有,殿下。”
荀桉躲在西里厄斯怀里用力吸了下鼻子,另一小团缩在被子里的身子也跟着抖了一下,圆滚滚的气球开始漏气似的,他用那种极低的气音,小声地贴着西里厄斯下巴吹气,时不时还被自己的抽噎呛一下:“我没,没事,你让他们,出去。”
西里厄斯显然不放心,眼神在荀桉头顶被压出印子的卷毛和一堆便宜蘑菇似的白大褂之间游走了几回,终于抬了抬下巴示意他们离开。
偌大的病房里只剩下荀桉和西里厄斯两人。
西里厄斯慢慢俯下身,把人从怀里捞出来,靠在自己肩膀上,腾出一只手,粗糙的指腹轻轻擦过荀桉哭花了的脸:“哪里难受,告诉我,嗯?”
“不,不难受。”荀桉还在往下掉泪珠,一大颗一大颗的那种,砸在床单上洇出连片的泪花,他委委屈屈地咬着下唇,自己也在心里懊恼自己丢脸,只一见到西里厄斯,他的身体就不受控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