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学林二话不说就把季云漫往回推:“没什么,就是日本人又开始作恶了,你眼睛不方便,快回去睡觉吧。”
一整夜,小街口的弄堂被日本人包围封锁,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有的人家里被他们掀了个底朝天,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在找人,还是在找东西。
直到快天亮,他们才消停一些。
第二天。
霓裳记楼下的巷子里,小街口的邻居们三三两两围在一起怨声载道。
何大婶的声音最大,季云漫听见她们在议论林大伯的生煎铺子被日本人砸了,没有十天半个月的,恐怕是不能开门了。
还有几个妇女围站在巷子里议论纷纷。
“我听说,日本人在抓共党。”
“那也就是说,我们小街口有共党吗?”
“是的,我有一个远房表叔在警署当差,他说日本人最近不知道从哪儿弄了一个新玩意儿,说是可以监测共党的位置,反正我觉得我们这里不安全。”
“哎唷,那这是真的好恐怖的嘞,我们家可招架不住他们再来一次了。”
“谁说不是呢,也不知道这些日本人什么时候才能滚回自己的老家...”
季云漫还没听完,就听到季学林上楼的声音,不出一会儿,门被推开。
季学林把早餐放在季云漫的桌子上:“赶紧吃早餐,吃完了,我送你去妙春堂。”
季云漫点点头,拉住季学林的手,压低了声音,问:“爸,我听他们说,日本人封锁我们这里,是来找共党的?”
“这些事情我们管不了...你赶紧吃吧。”
“哦~好。”
上午8点半。
季学林硬着头皮带着季云漫走出了霓裳记,刚刚走到巷子口,就被日本人拦了下来。
季学林上前了一步,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大洋塞到日本兵的手里:“长官,我女儿眼睛看不见,她每周五都要去看病扎针,耽误不得,您通融通融,我们扎完银针就回来。”
话毕,一个坐在车里的日本军官走下了车,那个日本兵看见后就退到了一旁。
日本军官伸手在季云漫的额前挥了挥,季云漫明显感到自己额前的发丝动了动,便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
“这位小姐,去哪里治眼睛?在下可以送你去~”日本军官用着恶心的语气看向季云漫。
季学林急忙走到日本军官和季云漫的中间,强忍着怒气说:“这位长官,就不劳烦您了,还是请您通融一下,让我们过去吧~”
日本军官的脸色瞬间垮了下去:“不行!这几天谁都不能进出,否则,杀无赦!”
说完,秋田宽抬起手,轻轻地往下压了压手指,两个日本兵就朝季云漫走过去。
“你们想干什么?”季学林撞开了其中一个日本兵,却被另外一个日本兵用枪抵着了后腰。
他被迫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目光狠狠地注视着那 个日本男人。
季云漫手里的盲杖被日本人抢走,踢到了墙边,没有了盲杖的她心里开始无限恐慌。
“你们干什么?你们放开我。”她慌乱的喊着,推壤中,季学林已经被几个男人摁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季云漫也被控制了起来。
秋田宽走上前去,抬起他重重的军靴就踩在了季学林的脸上嘲讽道:“你们中国人就是喜欢四两拨千斤,不知轻重,都带走!”
正街的尽头。
一辆黑色的小轿车急速朝这边开过来。
“咀——————”
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后,路面上留下了两条深黑色的轮胎印,车辆直接停在了日本人车的前面,挡住了去路。
这种行为在秋田宽看来就是挑衅,所以,那些日本官兵迅速松开了父女二人,枪口也尽数对准了来人。
间隙之间,季学林朝季云漫走过去,将她护在身后:“没事,云漫,你别怕。”
季云漫无助的眼眸里尽是慌乱,她紧紧地抱住季学林的手臂,不敢出声。
段亭泛下车,丝毫没有在意周围的枪,而是一脸板正的朝秋田宽走过去,他足足比秋田宽高出了一个头,与生俱来的气质把秋田宽刚才嚣张的气焰压了不少。
“你是什么人?不知道我们正在执行军务吗?”秋田宽嘴上说着硬话,身体却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
段亭泛没有说话,而是走到墙角将父女二人扶起来:“你们没事吧?”
听到段亭泛的声音后,季云漫显然停止了颤抖,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问了一句:“段先生?”
“是我,来,先起来。”段亭泛将盲杖递给季云漫,然后扶着父女二人慢慢站起来。
不知为何,听到段亭泛的声音后,季云漫没有刚才那么害怕了。
段亭泛回头看向秋田宽,淡淡道:“秋田长官可能不认识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段亭泛,是上海商会会长段景山的儿子,这位小姐,是我的朋友,还请秋田长官行个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