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亭泛时而过来陪她说两句话,又时而跑到其他地方去接货,忙得是不可开交。
季云漫终于能明白,为什么他每天回到家里,躺在沙发上倒头就睡的原因了。
再风光的少爷也和普通人一样,为了生计而奔波。
这一刻,她好像对段家没有那么抵触了,好像真如段亭泛说的那样,他没有恶意也不会伤害自己。
这时,季云漫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季 云漫立刻捂着肚子掩饰着,尴尬地低着头。
段亭泛低眸:“饿了吗?”
季云漫点点头:“有点儿...”
段亭泛抬手看了看手表,已经六点一刻了,他看向门外的单行交待着:“单叔,你盯一下,今天太闷了,看这天估计要下雨,如果下雨了就让大家停工,还有,之前雷家那批货一会儿会到港,你一定要盯紧了。”
“放心吧三少爷,我都记下了!”单叔胸有成竹的对二人挥了挥手,转身朝港口边走去。
段亭泛带着季云漫来到一家码头附近的法式西图澜娅餐厅,西图澜娅餐厅装修得富丽堂皇,两名穿着西装的法国人戴着白手套站在门口迎宾。
二人走进去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段亭泛娴熟点了两份牛排和一份沙拉,许是常来。
站在一边穿着白色衬衣黑色马甲的小提琴手,看见二人后面带笑容地朝季云漫走过去,用着不太标准的中国话问:“小姐,请问您需要听一首优美的音乐吗?”
季云漫尴尬地摇摇头:“不用了,谢谢!”
菜色上齐。
段亭泛细心的将牛排均匀切块,放在季云漫的碟子里:“还合你口味吗?”
季云漫淡淡道:“失明以后,总觉得世间所有的食物吃进去都是一个味道,现在也习惯了,不挑食。”
段亭泛沉默了几秒...立刻转移了话题:“你在失明以前,有什么兴趣爱好吗?”
“算是有吧...小的时候,爸爸给我请了一个钢琴老师,后来战争爆发,老师就再也没有来过,也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人世,再后来我的眼睛看不见了,爸爸怕我难过就把钢琴卖了。”
段亭泛用纸巾擦了擦嘴角,看了看身后的放置的三角钢琴,他扭头问:“那边有一架三角钢琴,你想试试吗?”
“现在吗?”季云漫愣住。
“对!”
“不了吧,我已经很久没有弹了...”
“没关系,可以去试试。”段亭泛索性拉着她走向那台三角钢琴,示意她坐在凳子上。
季云漫的心里有些忐忑,她不喜欢被很多人看着的感觉,也许是之前失明太久,那些人的目光对于她来说是一种无形的压力。
但此刻段亭泛正站在她的身后,不免让她心安,她闭上眼睛轻轻吸了一口气,双手自然的搭在了琴键上。
白色的蕾丝裙在这一刻成为了她的依托,显得她格外的美丽。
“叮——”第一个音符响起。
瞬间就吸引了所有客人的目光,服务员、调酒师都纷纷停下了手里的工作朝她看去。
优美轻盈的旋律钻进了所有人的耳朵里,瞬间铺满了整个西图澜娅餐厅,在这个闷热的傍晚给大家带去了一丝凉意。
此时坐在钢琴前的季云漫似乎浑身在发着光,她自信、从容、优雅,才女这个词在她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让人离不开眼。
就连刚才那位小提琴手都对她投去了赏识的目光,段亭泛也没有想到,她的钢琴弹得那么好。
曲毕,季云漫收手起身微微朝大家鞠躬。
顿时,台下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季云漫抿着唇,心底泛起了一些波澜。
这是段亭泛给她的勇气,也是她一直所想的,就连她自己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她还能弹钢琴。
段亭泛将季云漫从舞台上扶下来:“你弹得很好!非常好听。”
“谢谢~”
不得不说,段亭泛这个人的心思很细腻,他的这句话,让季云漫心里暖了好久,阴沉了半个月的心情终于看到了一丝光亮。
季云漫的心开始对他放下防备。
走出西图澜娅餐厅的时候,天气不出段亭泛的意外,下起了一阵瓢泼大雨,闷热了几天的上海终于凉快了一些。
他们停在屋檐下,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下雨了...”季云漫说。
“嗯~”段亭泛微微仰头,看着满天的雨似乎有什么心事。
街道对面的光明影院。
一个工作人员拿着电影票在门口高喊:“蔡楚生导演倾心力作,渔光曲,马上就要开场了,大家进来躲个雨吧~蔡...导演倾心力作.....曲,.....开场了,大家进来躲个...”
声音断断续续地从对面传来,许多路过没带伞的人都选择在门口买了票进影院避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