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云清装聋作哑，继续保持静默。
林旭拉开门栓，用安抚的语气丢下一句，“我很快回来。”
室内重归寂静，程云清连忙起身把刚才没来得及收拾的药品器械全部归置好，收进卧室里的衣柜里隐蔽。做完，又暗暗自嘲，你这是打定主意要跟他站同一阵线了吗？
如果他所谓的有苦衷是骗你的，只是顺势而为的权宜之计，你会后悔吗？
如果同样的情况再来一次，你还会救他吗？
程云清在心里默默回答完，视线飘向窗外，不知何时开始下起雨来，雨滴奋不顾身在玻璃上撞得粉身碎骨，像极了她现在的样子。
没过多久，程云清看见林旭从外面进来，身上衣服透着明显的水汽，不禁蹙眉走上前，“伤口不能沾水的，我帮你重新处理一下。”
林旭躲了下，“不用，没淋湿。刚下雨就进楼道了。”
程云清满目惆怅，林旭低声安顿她：“外面天气不好，你待会儿上班路上小心点，我……就不送你了。”
明知他在下逐客令，她却没遂他的意思，“我今天值夜班，晚上六点走都来得及。”
林旭怔愣一瞬，无力地苦笑了下。
程云清语气不好，“你想出门？命重要还是别的事重要？”
林旭没立刻接话，冯栋过来无非是要跟他说昨天晚上炼铜厂制毒窝点被围剿的事，何烨明事后给他发过讯息，在场的所有人已经全数被控制，冯栋这边能收到的消息最多只有徐建东被当场击毙这条。
林旭佯装惊诧地听完，从阿栋手里接过自己的手机。
乔三一早打了两次电话，林旭刚才回拨过去，对方得知他是被女人绊在床上后，不过是把他臭骂了一顿，毕竟他平时就是风流多情的人设。但还是太冒险，一旦乔三心生疑窦，难保不会出纰漏。
皇冠娱乐会所只是乔三背后庞大的黄金走私集团的冰山一角，现在因涉毒被暂时查封，重整旗鼓收拾局面需要有人协调各方，无论怎么看，林旭都是当仁不让的人选。
林旭抬眼与程云清对视，“有些事，我一定要去做。”
“什么事？”程云清望着他，自问自答，“还是不能说？”
林旭躲不开她的目光，皱着眉喘了口气，沉默不语。
窗外雨水瓢泼，天空黑得像是化不开的浓墨。
程云清强行平复情绪，冷声道：“我走了，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刚迈出一步，她的手腕就被林旭拽着往怀里带了下，紧紧拥住。
程云清下意识挣扎，“你放开我！”却在听见他忍痛的闷哼时，恼火地停住了所有动作，任由他滚烫的掌心贴按在腰后。
林旭太阳穴突突直跳，半晌没开口。
“你又发烧了？”程云清握住他绷紧的小臂问。
林旭闭眼嗯了下，脑袋垂在她的肩上，“没事儿，让我缓缓……”
风雨声渐渐止息，天色昏暗。
他克制地放开她，“现在，我必须要走了，阿栋还在楼下等着。”
她最终选择妥协，“你晚上来医院找我吧，你这伤还要换药、缝合，不能放着不管。”
林旭低头轻笑，“好，我都听程医生的。”
"阿旭——”程云清叫住他，嘱咐了句：“小心点。”
“嗯。”林旭回首，轻轻点点头，“我知道。”
坐上出租车，天地之间垂挂的雨幕再次密集起来。
林旭一言不发靠在后排椅背闭目养神，右手小臂搭在眼睛上，让人看不清表情，耳边不时传来阿栋幸灾乐祸的絮叨，“徐建东真他妈活该，唉就是连累的场子关了，不知道要多久没钱收。不过也算是件好事，接下来就看我们的了，好几个人找我，说要跟着旭哥你混……”
失血让林旭昏沉得厉害，意识都有些迷离。他深知还是太勉强了，四周的声音仿佛离得很远，冯栋说十句他才淡声低应一句，好在平时他也不怎么搭理手底下人的废话，冯栋只当他在想事情，并未往心里去。
下车前，林旭不着痕迹地抬手朝伤口位置轻轻压按了下，痛觉神经立刻被唤起，汹涌翻滚，剧痛驱散浑噩，脑子瞬间清明不少。
滨江路麻将馆门口，杨志撑着一把宽大的黑伞迎上来，毕恭毕敬叫了句，“旭哥。”
又说：“兄弟们都在里面等着呢。”
大厅里满屋子的人，本来歪七扭八瘫坐着吹牛的，喝茶玩牌的，做什么的都有，在见到杨志跟着林旭身后两步远出现时，迅速齐刷刷起身，扬声叫——
“旭哥。”
第35章 三十五、反弹
听林旭训完话，杨志走到麻将馆后的小巷子里点燃了一根烟，把这边的情况大致向乔三汇报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