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默不语,宋鸢有些紧张:“姜娘子,宣哥儿他——”
宋宣站在一旁,抿着唇没说话,眼神泄露出忐忑。
姜菀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目视着两人道:“宋小郎君先以学徒的身份跟着我进后厨,熟悉食肆日常的饮食特点和要求;而宋娘子则跟着他们两人熟悉食肆的一应事务。”她指了指周尧和思菱。
“若你们愿意,三日后便开始来食肆做事吧。”
宋鸢双手紧紧揪住衣角,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好重复着道:“多谢姜娘子收留,我们......我们......”
宋宣向着姜菀鞠了一躬:“多谢姜娘子。”
姜菀又想起一事:“你们住的地方离永安坊有些远了,每日打烊后时辰已晚,回去怕是不方便。”
宋鸢沉浸在喜悦中,险些把此事忘了。她忙道:“那我和宣哥儿想办法在这坊内租赁一处房子——”
姜菀心中思量着,如今后院的房子空了好几间,不如就让他们住下,这样也好顾着店里的生意,免得来回奔忙。反正屋子间互不打扰,也不会影响各自的起居。
宋鸢和宋宣略微犹豫,便答应了下来。以他们如今的财力,想在这附近租赁房子并非易事,住在店里是上佳选择。
姜菀与宋家姐弟约定好时间,便送他们出了门。宋鸢和宋宣须得回去收拾些衣裳和随身物件,再来报到。
*
这一日晚间,秦三娘再度光临食肆。
她性格豪爽,出手阔绰,常常一次性点不少菜肴,并且都能吃得干干净净。姜菀曾好奇过她的身份,后来荀遐说,秦三娘的父亲在翰林院为官,负责起草编撰文书,是个不折不扣的文人。
当姜菀抱着好奇的心态顺带问起,他与秦三娘是不是青梅竹马时,荀遐也很坦然地承认了。他说荀秦两家比邻而居,两家关系一直不错,自己虽比秦三娘大了几岁,但两人自小便是玩伴。
根据姜菀的观察,秦三娘一举一动也丝毫不见柔弱,也不知是不是身怀武艺。
今日她依旧是独自一人来,点了一碗豆腐羹、一份腊肉炒饭和一碟梅子姜。
豆腐羹需要把豆腐切成小块,再加入木耳碎、肉末、番茄。豆腐嫩滑柔软,切的时候尤其考验刀功。姜菀的动作很熟练,很快便把切好的食材都下了锅。在等豆腐羹煮沸的功夫,她又炒了些饭。
等到姜菀把几样菜端到了秦三娘面前,却见秦三娘正一反常态地发着呆。见饭菜摆在了面前,她才回神,长长叹了口气。
秦三娘舒展了一下身体,唉声叹气地道:“我一想到明日就要去上学了,便觉得没胃口。”说着,她用筷子戳了戳米饭,一副怏怏不乐的样子。
原来从古到今的孩子都不喜欢上学,姜菀忍不住笑了笑。
秦三娘察觉到,撇了撇嘴道:“纵然你不用上学,也不必笑吧?”
姜菀清了下嗓子道:“不,我只是想起了家中小妹,她每逢需要回学堂的那一日,亦会说和三娘子一样的话。”
“果然,凡是学子,都会有同样的念头,这可怪不得我,”秦三娘双手一摊,又好奇道,“姜娘子的妹妹是在哪里念书的?
“长乐坊的松竹学堂。”姜菀道。
秦三娘咦了一声:“那不就是......荀大郎当夫子的那所学堂?当初听他说要去学堂授课时,我还惊讶了一番,后来才知晓是去教武学课的。”
姜菀颔首:“正是。荀将军主要教一些能够强身健体的功夫,我家小妹对此也很感兴趣。”
秦三娘颇有些怅惘地叹气道:“只可惜我所在的县学并不向女子开设武学课,否则我就不会这样抗拒了。”
云安城作为都城,下辖两个县,分别是青云县和恒安县,两县以中轴线为分界。而永安坊隶属青云县,秦三娘所说的县学正是青云县学。
姜菀问道:“县学招收学生不论男女吗?”
秦三娘点头:“但男女所学课程并不同,因为男子要科举入仕,女子却没有这样的机会。”她长叹一声:“比如我就很眼热他们的武学课,奈何我们女子的课程只有诗书礼仪、琴棋书画。”
姜菀微讶,下意识道:“秦娘子也喜欢武学?”
秦三娘笑了笑:“你一定觉得很意外吧,哪里有小娘子爱打打杀杀的,”她双手托腮,神情似乎在回忆往事,“我阿爹是个文人,接触的从来都是笔墨纸砚,我的两位阿姐也都是温婉文秀的人。可我不同,我自小便常常攀着墙头看荀大郎跟他爹练武——就是荀遐,我与他是邻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