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腕抬高,握住石子的手在半空中停顿片刻,便带着力度狠狠地冲着他面门招呼了过去。
那小郎君正被沈澹和荀遐联手按着,动弹不得,眼看着那石子冲自己飞掷而来,吓得尖声惊叫:“你敢——”
沈澹眉眼微动,却见姜菀慢悠悠收住了手,淡淡笑道:“怎么,这就怕了?”
她一手捏住小郎君的下巴,将攥着石子的手贴着他的面颊,却又把力道掌控得恰到好处:“方才用石子扔我妹妹的时候,不是威风得很吗?”
有尖利的触感拂过他面颊,小郎君的瞳孔剧烈收缩,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脸上有滴滴答答的液体流了下来,不由得魂飞魄散,只道自己的脸仿佛被划破了,不禁叫起来:“你敢划伤我的脸!你——放开我!”
正在此时,不远处传来人声:“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抓住我们家小郎君不放?”
姜菀循声看过去,是两个衣着打扮一致的仆从。那小郎君一听到他们的声音,立刻喊道:“快来人救我!她用石子把我的脸划破了!”
那两个仆从大惊失色,以为遇到了歹人,连忙抢上前来察看情况。姜菀适时把手一松,神态自若地退开了一步。
那小郎君脸上干干净净的,哪里有破了的痕迹?连一丝一毫红痕都没有留下。
姜菀摊了摊手:“小郎君脸上的是你自己的眼泪,并非血迹,你可莫要诬陷我。”至于那尖利感也不是石子,而是姜菀的指甲。只是她力道掌握得好,并没有留下痕迹。
沈澹垂眸,几不可闻地笑了笑。
小郎君又羞又恼。其中一个仆人道:“你们几个合起伙欺负一个孩子,真是岂有此理!等我回去禀报了我家郎君——”
沈澹打量着几个人,微微蹙眉:“你们是......启平坊徐府的人?”
那两个仆从一惊,却没否认。
姜菀不知徐府是什么,荀遐却讶然道:“什么,这小子是徐家的?”
沈澹点头不语,荀遐惊恐地竖起眉毛:“徐望怎么变成小孩子了?”
“......”沈澹闭了闭眼,“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这孩子应当是徐家大郎的表弟。”
荀遐奇道:“徐望的表弟?”
沈澹点头。
“徐望那么一个彬彬有礼的人,怎么有这么一个表弟?真是有辱家门。”荀遐啧了一声。
他看着那两个仆从逐渐青白的脸色,又道:“听说徐家家风肃正,徐苍对子侄一向严厉,从不心慈手软。”
那孩子听到了“徐苍”的名字,顿时没了方才威风八面的样子,整个人抖如筛糠,哭哭啼啼起来,显然对这个人很是畏惧。
荀遐嫌弃地皱眉:“方才还耀武扬威的,这会子又哭什么哭?”
沈澹只淡淡扫了那孩子一眼便移开了目光。他静静望着姜菀,见她正俯身柔声安慰着姜荔,察看着姜荔手背上的红痕,自己身上那处被小郎君踢中的衣衫上还隐约留着痕迹。
另一边,荀遐便对那两人道:“你们知不知道自家小郎君做了什么事情?他先是无故袭击这位姜娘子的爱犬,又对姜娘子和她的妹妹出言不逊、拳打脚踢。”
“你......你说什么?”那两人愕然,忙对着姜菀和姜荔上下打量着。
荀遐很快把事情经过详细地说了一遍。两个仆从对视几眼,正要说什么,其中一人忽然眼神一凛,瞥见了荀遐无意间露出的袖口花纹。
第25章 蛋包饭(二)
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 目光变得微妙,低声商议了一番后道:“若事实确如几位所说,我们自会如实禀报郎君。”
“我以性命担保,所说的皆是实情。”荀遐拱了拱手, 道。
那两个仆从没再多说什么, 向着几人躬了躬身, 带着那孩子迅速离开了。
他们一走, 姜菀才把手中的石子抛到了一边,揉了揉手心。
荀遐对着她肃然起敬。谁能想到平日这样温和的姜娘子也会有这样慑人的一面呢。他清了清嗓子道:“姜娘子方才的气势, 在下佩服。”
姜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过是做做样子吓吓他罢了。”她正色道:“今日之事,我会引以为鉴。方才, 多谢两位将军为我主持公道。”
“举手之劳而已,姜娘子不必客气。”沈澹道。
荀遐想到什么,向沈澹道:“将军, 那孩子若只是徐家的亲戚,徐苍大约也不会对他多加责怪。”
沈澹摇头:“非也。徐家的情形比较特殊。”
“徐夫人虞氏的双亲辞世得早, 她只有一位同胞兄长,兄妹二人自小相依为命,感情深厚, 可惜她兄长前些年因病辞世了。前些日子, 虞氏的阿嫂亦病故, 唯一的孩子彻底无依无靠, 虞氏便把他接到了自家府上照顾。徐苍一向严格,既然这孩子养在自己家中,他就必然会用同样的规矩来管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