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明想见朝慕,所以下朝后连黄袍都没换就过来了。但他又不想见朝慕,所以便站在了屏风后面。
皇后懂他,轻声说,“福佳的性子跟她母亲不同,乖乖软软的跟只小猫咪似的,可见这些年在江南齐府生活没费过半分心,而且她又带着娇气拒绝了弘济的镯子,显然是被娇养宠爱长大的。”
小姑娘,心思脾气都写在脸上,虽娇气却不蛮横,说话柔柔软软的,是个讨喜的性子。
“自然,这可是朕妹妹的独女,齐府胆敢不好好养着。”
皇上手撑着椅子扶手坐下,看向另一边的空椅子,那里是朝慕刚才坐过的地方,他眼里露出些许暖意,“是个让人保护的乖孩子。”
跟她那惯会自作主张很有主意的母亲不同。
“让她回京总归是好事,留在眼皮子底下,将来再嫁给弘济,我们也就放心了。”皇后走到皇上身后,轻轻给皇上按摩肩膀。
听她提到朝弘济,皇上的脸色又冷下来。
“福佳跟弘济的婚事是朕亲口许的,福佳只不过是不在京中而已,弘济便攀上了辰相的女儿?真是朕的好儿子啊。”
皇后垂眸专注的给皇上按摩肩膀不搭这话。
皇上又问,“你当真着人去请了俪贵妃?”
皇后应,“自然,不过不巧,俪贵妃病了没能过来。”
皇上微微眯上眼睛不再言语,他不开口皇后自然不多嘴说话,毕竟她要说的也都说完了。
俪贵妃惯会捧高踩低,朝慕跟辰玥比起来,俪贵妃自然更喜欢辰玥的家世。
如今朝慕回京对于俪贵妃来说是一件棘手的麻烦,像是挡在前进路上的一块绊脚石。
再加上朝蕴长公主的事情在前,俪贵妃注定不会喜欢朝慕这个未来的儿媳。
所以今日不出面很正常,给别人脸色看嘛,是俪贵妃的惯用手段。
栖凤殿里的对话朝慕不知道,但她知道皇上就在屏风后面。
阿栀看朝慕,朝慕轻抿着唇,两人都知道皇宫里不是说话的好地方,默契地没开口。
她俩被吴公公引着出宫,刚走出皇后的宫殿迎面就遇到俪贵妃身边的姑姑。
“季姑姑。”
吴公公笑着朝她颔首。
季姑姑是个三十岁的妇人,是随着俪贵妃陪嫁进宫的丫鬟,如今也熬成了姑姑。
季姑姑双手捧着个锦盒站在朝慕的必经之路上,瞧见她过来屈膝福礼,“福佳郡主。”
朝慕停下,吴公公给她介绍,“这是俪贵妃宫里的掌事姑姑。”
朝慕乖巧地喊,“季姑姑。”
季姑姑微笑,“娘娘身体抱恙怕将病气传给福佳郡主,这才没过去,但娘娘怕郡主生气,特意着奴婢备了礼物等在这里,这东西算是娘娘给郡主的见面礼了。”
阿栀正要抬脚往前去接礼物,就见季姑姑已经先一步将锦盒打开。
一个竖长的锦盒,里面铺着黄色锦布,布上躺着两只玉镯。
两只红玛瑙玉镯。
阿栀抬眼看向季姑姑,脸色已经微微冷下来。
昨□□弘济刚寻了个玛瑙镯子,本来要送辰玥的,结果最后三个女人没一个要的,导致六皇子的脸色很不好看。
而今日,贵妃亲自送了两个同色的玛瑙玉镯给朝慕,说是当作见面礼,其中含义可想而知。
刚才俪贵妃不应皇后的邀请去见朝慕已经是给了下马威,如今又故意送了同色系的玛瑙镯子,分明是在跟朝慕一个小辈甩脸色。
是在教训朝慕:她算个什么东西,给她玉镯她还敢不要。
季姑姑将锦盒交到阿栀手上,同朝慕福礼,“恭送郡主。”
朝慕抿紧唇,眼睛看着季姑姑,随即一笑,“谢谢贵妃娘娘的礼物,只是劳烦姑姑跟娘娘说一声。”
“说什么?”季姑姑佯装懵懂。
朝慕将其中一只镯子拿出来,随手扔在地上。
玉镯碰到石板发出清脆声响,瞬间碎开,四分五裂。
季姑姑吓了一跳,脸色瞬间大变,下意识抬头瞪向朝慕,“你——”
阿栀往前半步,将朝慕的半个身子遮在身后,冷着脸提醒,“季姑姑,注意您的称呼,这是福佳郡主。”
“这可是贵妃赏的镯子!”季姑姑咬紧后槽牙。
福佳郡主这是什么意思,昨天当面打六皇子的脸还不够,今日还要甩脸色给贵妃看吗?
朝慕从阿栀身后探出脑袋,梨涡浅浅,跟季姑姑慢声说,“劳烦姑姑跟贵妃娘娘说一声,不是一开始就要送给我的镯子,我不要。”
她眨巴眼睛,余光撇着地上的镯子碎块,“这镯子眼熟,想来一定不是昨日的那个玉镯,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