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春不知寒(225)

“后来如tຊ何?调查清楚了吗?”

柳若眉无奈地摇头:“蔡京调查之下,发现此案确实扑朔迷离。蔡京首先盘问了文及甫,问他为什么要给邢恕写这么一封信。文及甫回答,他在信里写的是,刘挚得宠之后,曾借哲宗的名义,扳倒身边其他重臣,并没有说刘挚想要废帝。他会这么说,只是因为刘挚曾经弹劾过自己,一时气不过,所以写信给了好友邢恕,权当发泄。蔡京听后便又找了第二个证人邢恕。邢恕本是旧党中人,曾与司马光交好,可后来神宗起用王安石,邢恕有如墙头草,便又去巴结蔡確,没想到蔡確遭遇车盖亭诗案,邢恕跟着被一同被贬官。哲宗亲政后,邢恕知道新党重被启用,于是又转头与章惇等人交好,此时回到朝中,担任刑部侍郎。邢恕当时心知肚明,文及甫的这封信中,我祖父刘挚并没有要废掉哲宗,但是如今他已是章惇的人,不可能反过来和自己人唱反调。若在此案上不能扳倒我祖父,那么章惇必定会对自己怀恨在心,仕途堪忧。因此,他谎称当时的信件已然丢失,并且一口咬定,刘挚确实曾与高太后谋划废帝,请蔡京一定要彻查此案。”

“证人的说辞不一致,关键证物又丢失,这不是成了无头案?”于墨霄叹道。

“的确,蔡京当时越听越糊涂,发现无法继续追查,于是决定对我祖父动刑,逼问真相。可是不管如何严刑拷打,我祖父仍坚持自己没有废帝的心思,蔡京根本问不到什么。向太后知道后,劝说哲宗当年高太后不可做出这种事,既然皇帝找不出别的证据,便不要再追究下去了。”

于墨霄点头:“向太后的做法的确合情合理,这党争本来就害人害己,及早收手为妙。“

“你想的未免太过天真。当时哲宗的确是听了向太后的劝,将文及甫释放。可是章惇哪里肯善罢甘休,他继续上奏哲宗,说旧党司马光等人废除新法,目的就是为了帮助高太后废帝,不想让宋哲宗亲政。哲宗当时亲政不久,处处仰赖章惇,于是仍然不顾青红皂白,绍圣四年将刘家上下流放兴州,我祖父刘挚不久便含怨而死。而家父和叔伯们备受牵连,无一例外命运坎坷,又遇上了疫病,短短几年,家破人亡。当时我才十一岁,和母亲二人一路乞讨前往开封,想为祖父和父亲讨回公道,可是母亲过去养尊处优,哪里守得住一路的风餐露宿,才走到半路就得了一场风寒去世,留我一个人,摸爬滚打回到开封。后来便遇到了赵柘,将我救下养为死士。他答应为我家族洗脱冤屈,所以我才为他潜入江湖,甘做卧底,可是到头来,到头来——”说到这里她已泣不成声,赵佶握住她颤抖的右手,轻轻爱抚。

“你希望朕替你祖父平反,还你刘家公道?”

“不错,我祖父、父亲和叔伯们,一生为国为民,政绩卓著,断然不该落得如此下场!”说罢她一头跪倒在赵佶面前:“若眉斗胆,事到如今,请官家赐我一死,以换我祖父的名节和刘家上下的清白!”

柳若眉的话音未落,哗啦啦一声闷响,只见适才密室的入口之处射进一道光亮,紧跟着是飞扬的石土尘灰。原来众臣无法破解钥锁,无奈之下用了最蛮横的办法,将室门用火药炸出了一个缺口。

第70章 第六十九章:死局

官家的召见比预期来得要快。樊楼之变后,密室中的四人不同程度地被入口炸裂的飞石木屑所伤,曹廷海和张商英虽是无计可施,可损伤龙体之罪无法免除,因此都各自去领了杖责。柳若眉被直接带去了刑部关押,而赵佶经过了一夜的雪上加霜,兵变在先中毒在后,已是负累之极,悻悻坐上龙辇回了宫。

林寒初与于墨霄顾不得疲劳,连夜去与老李会和,可是匆忙赶到西园,却听在园内处理后事的大理寺侍卫说,李崇克一个多时辰前直接跟着洪知儒去了大理寺。不曾想老李一呆就是两日未出。等到第三日一早,两人收到一封从大理寺内送出的书信,老李在信中寥寥数行将驸马府的经过原委简单和二人陈述,最后只说自己还在与寺正洪知儒梳理案情,待结束后再与二人详谈。

合上信封,林寒初与于墨霄二人匆匆将驸马的案情与整件《早春图》事件串联,还未细谈,却等来了宫中的召见,而且是官家身旁的内侍李彦亲自前往御剑派传旨。诏书上只写即刻招二人进宫面圣,不得有误。诏书上的口吻,既不像是褒奖二人是救驾有功,也没有说是要兴师问罪,是祸是福,不得而知。

六月的开封时近夏至,虽不至太过暑热,可潮闷之气让人心情无法舒朗,林于二人随李彦乘一辆马车缓缓驶出武学街,途径熙攘的街市,过朱雀门,又一路沿着内城的御道,只片刻时间便已在宣德门内宫城的石阶上平缓而驰。车中的闷热更加重了尴尬的气氛,于墨霄客套地问了李彦几句,对方也并没有投来和颜悦色的答复,更没有透露此行的圣意。林于二人思索忐忑间,马车缓缓停下,一掀车帘,外面居然已下起了霏霏密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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