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个月你接近我,究竟目的何在?”赵佶想起初识她时的惊艳绝伦,相识后的温存时光,本以为觅得红颜知己,可享受宫外的片刻欢恬,万万不曾知道,这些都是一个女细作伪装出来的,不禁觉得背脊上一阵寒凉袭来,可心中又说不出地冒起一股子惋惜。
柳若眉笑着打量了赵佶,转头朝西窗下宫城望去,自言自语:“是啊,早知如此,我何必要隐忍十多年,要做他身边的走狗呢!早知道扮作一个烟花女子便能接近官家,我又何必要执着自己的清白?”她转过头,突然不由自主地瞥向了表情惊讶而一无所知的于墨霄,只是短短一瞬,她重新笑语盈盈地看着赵佶:“我只是想当着官家的面,解开早春图的秘密!看看这个困恼了那么多人几十年的迷局到底藏着什么?何以一幅图左右了那么多人的命运!”
赵佶还未作答,李彦急道:“你这疯婆娘好奇怪,官家日理万机,哪里有空在这里听你胡诌,和你浪费时间。来人,给我把这个疯婆娘先行扣押再说,等官家得闲了再定你的罪!”
“官家今日若不听影娘把话说完,怕是走不出这樊楼了!”柳若眉柔声。
“凭什么?这里三衙将士数以千百,会怕你一介女流?”李彦怒道。
“凭我在眉寿里下的失心散!若无解药,怕明日一早大宋便将帝位空悬。”
“好啊,你这胆大包天的逆贼,你竟敢给天子下毒?”众人哗然一片。
“我已经死过一回,还有什么可怕的?”柳若眉笑答。
曹廷海与李彦互换一个眼色,立马有几名士兵涌向柳若眉,试图将她合围。曹廷海:“给我将她拿住,搜出解药!”
“且慢,都给我退下!”赵佶突然厉声喝止,“影娘,你想和朕说什么?”
柳若眉突然伸手从身边的塌下抽出一物,众人都未曾看清她轻快的剑法,已经发现赵佶的脖颈上横了一把长剑。看来她早有准备,不知何时先将兵器藏于房中。
“于墨霄,林寒初,你们拿上早春图和舆图都给我过来!”林于二人不置可否,两人心思相同,眼下只有先顺从柳若眉,再伺机救下官家。今夜本是来给张商英做个证人来拆穿赵柘的诡计,谁知一关刚过,却又横生枝节,眼看天子的性命堪舆,重任落入自己手中,便丝毫不敢怠慢,迎了上去。
四人随着柳若眉的指引来到房中一处墙角,曹廷海和众兵士连连逼近,试图伺机而动,可是柳若眉早已设计好了路线,只见她用左手手肘从墙上一处木栅格雕花一按,那墙上竟然生生翻转出一道暗门来。柳若眉一把将赵佶拉进门内,于林二人紧随其后,最后一人刚刚隐入门后,那门便啪地一声严丝合缝地关了起来。
第66章 第六十五章:仁安
政和元年三月,这一日正值谷雨,傍晚汴京的街头方是夜色初上的一派热闹景象。太府寺丞魏璟还未脱去白日里的一身朝服,便从宫城左掖门外踏上一辆早已等候他多时的马车,朝城北方向疾疾驰去。
“阿福,把车上的铭牌灯笼都摘了!” 魏璟用衣袖抹了一抹额上的汗珠,边向车夫提醒道。
“是,大人。”阿tຊ福平日里驾着李府的马车,车头右侧挂有府中牌匾,到城中大多去处都能畅通无阻,但此刻魏璟却一反常态特地叫他摘掉能表示身份的一切象征,甚是罕见。约一炷香的时间后,马车驶进了永宁坊内的石道。
绕到后门。” 魏璟又从车里嘱咐道。阿福侧脸回头嗯了一声,眼角余光中之间此刻家主已经披上了一件深褐色的斗篷,将面容身形遮得严实。
待车停好之后,魏璟一声不啃地下车,叩门片刻便有仆从前来,他压低嗓音:“太府寺丞魏璟求见驸马,切莫伸张!”那仆从识相地点头闭门,只一盏茶的功夫,仆从又开了半爿门将魏璟迎进去:“官人已在水阁等候,请大人随我来。”
魏璟跟着仆从三步并两步便到水阁。王葭昇已经背手立于窗前,听见脚步回头,一见魏璟穿着,诧异道:“何事要你做这幅打扮?”
魏璟将手指竖到嘴边做嘘状,进屋便关上了门:“驸马,不妙!”
“天能塌下来不成?”
“今日早朝,吏部上奏,广南东路英、连等六洲又有人私铸大钱。官人你知道,一年多前官家已经下令,此六州只铸夹锡钱和小平钱,严禁大观通宝,更别提是私铸!官家听后,直接责问张商英,张相面如土色,看样子官家已经对他的那套手腕失去了信心。官家见众臣无言以对,就又提了当年的章綖私铸案。”
王葭昇冷笑道:“呵呵,我这个侄儿看来真是对蔡京念念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