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淮皱着眉,脸色不虞地看着锦葵。
他的小姑娘身上只穿着件粗布绵麻的袄裙,头上堪堪插着一支珍珠发簪。汪淮认得这支簪子,是他及笄时候送给小姑娘的那支。
这么多年来,他看着小姑娘的妆盒里换了一批又一批的首饰,唯独这支簪子她没有冷落过。隔上三两日,便是要拿出来戴一戴的。
方才有些紧绷的身体,因看见这支簪子而放松了不少。
“小气。”
锦葵仰着脸,笑着看向汪淮。
她的眉眼间已经有了淡淡细纹,面容也不再是以前那般柔嫩,但汪淮看着,就是觉得小姑娘这张娇颜深得他心,他如何看也看不够。
灶上煲着的汤和砂锅里的饭都熟了,厨房里飘出阵阵食物香气。锦葵站起身,汪淮却先她一步上前拿起砂锅同炖盅。
他怕锦葵烫到受伤。
看着这人几十年如一日的动作,锦葵在他身后笑成了花儿一般。
二人用过晚膳,锦葵拉着汪淮去院中赏雪,今岁的雪虽然很大,但气候却不算极端,并不是十分阴冷。汪淮走在院子里,见锦葵脚上的短靴湿了大片,便半蹲在她身前。
“上来。”
仍旧是那一副听着冷冷淡淡的嗓音。
锦葵娇笑着扶着他的肩,用那略带着调侃的声音问:“也不知你如今还背不背得动?若是走了两步,给我摔了,那可怎得是好?”
没有回答锦葵的话,汪淮只是冷冷的哼了一声,却仍旧没有站起身来。
看着眼前这男人,锦葵抿着唇,强忍着笑意攀上了他的背。
伸手扶住小姑娘的腿,汪淮在院中慢慢溜达起来。锦葵看着他泛红的耳尖,伸出手捂了上去。
“明日你要吃些什么?”
“你看着掂量便好。”
“怎得又是看着掂量,我想知道你要吃些什么。”
“你做什么我便吃什么,你做的我都中意。”
小姑娘照顾他这么多年,他爱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她比他自己都清楚,汪淮从未在这等事情上操过心。
锦葵不满地揪了揪汪淮的耳朵,汪淮手中一松,作势要把人丢去雪中,直到小姑娘笑着求饶,汪淮唇边才勾起一丝浅笑。
晚间汪淮躺在火炕上,锦葵坐在他身边,手中捏着白日里刮破的袄裙,正一点点缝补上头的破洞处,汪淮瞧着她那认真的模样碍眼,一把扯过丢到火炕尾。
“睡觉。”
一件破袄裙而已,哪里用得着这般精细,都晚间了还要缝补?
汪淮语气带着愠怒,锦葵瞪大眼瞧着这霸道又不讲理的人。
只是见汪淮比她还气愤的模样,锦葵不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这人……”
吹熄烛火,锦葵上前搂住他,小声道:“这般可行了?”
黑暗中,汪淮唇角带笑,十分熨帖地轻轻嗯了一声。
第406章 第405章番外
火炕烧得暖和,汪淮面色潮红,颇为难受地躺在上头。
锦葵端着散发着独特酸苦味的药汤,坐在了他身边。
把药碗放在炕上的小木桌上,锦葵笑着为他用透着温意的巾帕,擦着额头同脖颈。
“你都这般岁数了,作何还如此孩子气?逃河同福福带着孩儿来瞧我,你又气个什么劲儿?在外头雪地里站了大半日,平白把自己折腾成这幅模样。”
汪淮闭着眼,不理会锦葵的念叨。
他就是厌烦小孩子的哭闹声,惹得人心烦。且他同小姑娘搬到这山上住,为的就是不让人叨扰,可总有那不长眼的,一年到头,前前后后的过来。
把手中帕子重新放进水盆中打湿,拧干后又扶着汪淮坐了起来,解开汪淮身上那件已经被汗浸透的内衫,锦葵帮他擦拭着后背上的汗。
“你这分明是想让我心疼。”
温热的帕子,拂过汪淮那仍旧显得精瘦单薄的脊背,锦葵气哼哼地为他擦去上头的汗。口中的语气虽显得急躁,可手上的动作仍旧万分温柔。
汪淮冷哼一声,哑着嗓子道:“也没瞧见你有多么心疼,若真心疼,便该一早赶他们离开。”
锦葵被他一噎,瞪着美目轻拍了他后背:“逃河同福福抱着孩子,远从上京来了辽东,我又哪儿能刚进门便给人赶走?”
“且福福还要喊你一声乾爹,你这般给人赶回了上京,我又如何同小蕊交代?”
“你又作何要向她交代?这是我的宅子,总之我不喜欢别人来。”
汪淮皱着眉,颇有几分气愤。
他不喜欢小姑娘的目光,停留在除他之外的任何人身上,特别是跟她在辽东隐居多年后,他已经习惯了锦葵时时刻刻,日夜围着他的模样。
且他同逃河还有郡主又没什么往来,闲来无事的,来找他们做什么?不过是上赶子惹人厌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