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下打量萧诗晴两眼,
“你是严大人的夫人?”
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声:
“难得呀,严氏一向心狠手辣,居然也懂得祭拜这些名不经传的小喽啰。”
据说,保安当地人民由于沈链之死对严党早有记恨,看来一点不假。萧诗晴心中不禁深感酸涩。
严辛硬起声音:“我们老爷是当今首辅,朝廷中人的生杀大权,都掌握我们严家手里里,更别说一个小小的沈链。对于任何人,要杀或者要怜悯,都在我们严家。懂了么?”
“再说这些废话,就割了你的舌头!”
少年厉声喝道。看守人往后退一步,眼睛从斜上方瞅了瞅严辛,又看看身后一群侍卫,还是嘀嘀咕咕带着一行人去了。
一路上,萧诗晴始终不说话。
一行人往目的深处走去,看守人很熟悉沈链被葬在哪儿,总算停了下来。
“就是这里。”
他说完便离开了。
萧诗晴来到墓碑前,或许是因为身份的禁忌,或者是由于严党的有意而为之,那墓碑上仅仅刻着“浙江会稽沈链”六个字。
甚至连最钟爱他的上司陆炳都没派人来给他收尸。
萧诗晴用手抚摸在冰凉的石碑上,手指触碰的那一刹那,眼泪就已经掉落下来。
一旁的严辛看了心里怪难受:“萧姑娘,别伤心了。”
萧诗晴吸了吸鼻子,想努力扬起一个微笑,却最终失败了。
她想象着锦衣卫生前的容颜,想象着,埋葬在灰土之下的,那一腔热血的心脏。
傅十一为了《百官行述》而死,而她,本该把《百官行述》给他的。
若那个人真的能用《百官行述》挽救朝廷还好说,若是他也失败了,这腐败不堪的大明朝,以及她萧诗晴与严党的未来,又将走向如何……
“萧姑娘,你知道我是怎么来到严府的吗?”
和严辛前往驿馆的路上,少年见萧诗晴一直情绪低落,便挑了个话题道。
萧诗晴低声地应着。
“那是十多年前的一个大雪天。”身旁的严辛笑着,开始徐徐讲述自己的故事,“我被丢弃到破旧的巷尾,因为没有吃的,只好一个人在那里哭。三天过去了,就在我以为自己快要昏死过去的时候,一双手抱起了我。”
少年的声音流露出一丝暖意,“对于那天的记忆我已经很模糊了,只记得那天雪好大,和那双抱起我的手。”
“是严府的人救了你?”
萧诗晴扬眉。
严辛点点头:“是啊,自那天,我就在严府中被养大,后来少爷看我干活伶俐,就把我调到他身边来了。”
“所以,我一直忠心于少爷,也忠心于严家。”
少年说完话,亮晶晶的双眸望着她,冲她扬起一个微笑。
如今严党权倾朝野,我们都是在千万人中,受严党蒙恩的人啊。
恶贯满盈的严世蕃,也算做了一件好事吧。
夜晚萧诗晴回到驿馆,依然辗转反侧,她想着沈链,想着严世蕃,更是担心那个人。他带着《百官行述》回到南方家乡,有没有好好保管那本绝密之书,会不会让它被他人发现……
每当想到把《百官行述》给那个人时的画面,她心里就涌起万分的难过,她不想背叛严世蕃,可是她更不能将整个大明的官员都送上严党的手掌。
严世蕃,对不起……
萧诗晴闭了闭眼睛,眼角一滴晶莹的泪水在黑夜中滑落。
由于心事重重,她这几日一直情绪低落,然而就在第三天,她一直牵挂的人便来了。严辛兴奋地来到萧诗晴的房间,告知她严世蕃来这里看她了,萧诗晴冲到窗前一看,严府的车队已经停在了客栈楼下,不禁心里泛满了暖意。
每当见到他,她心中的忧愁就消失了,她渴望见到他,渴望与他一直这样待下去,白首偕老。
当门被推开,严世蕃出现在她的面前,她脸上便扬起明快的笑容:
“你怎么来了?”
“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儿,来看看。”
严世蕃一关门便抱住了她。
“你爹那边处理得怎么样了。”她在他怀中问。
严世蕃沉默片刻道:“很难。”他叹了口气,“早知道就不让你掺和壬寅宫变那些事了。”
“如果我不参与,你就无法遇见我了呀。你真的愿意吗?”
萧诗晴抬起头,双眸认真地望着他。
他却别开视线沉默。
“我很愿意遇见你。”
少女甜软的声音响起,她搂紧了他,喃喃道。
“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很愿意遇见你。”
严世蕃低低地笑了笑,也搂住她。
“朝廷那边我不能久离开,我待到晚上就走。”
“那我让严辛去楼下点些菜吧。”萧诗晴道,“你吃了晚饭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