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世蕃沉默了许久,扳过她的肩让她直视着自己:“你还在怪我。”
少女眼光颤了颤,听他说出这句话,仿佛内心被封闭的那段往事又被强行摆到了她面前,她不禁哽咽:
“那日听说你害死了沈链,当年又要害我,我真的很想离开你,我恨死你了!我讨厌你那些行径,我希望从此以后再也不要见到你!”
她再也忍不住,压抑许久的心事终于倾吐而出,眼泪躺了下来,她抱紧了她,哭着道,“可是我没有办法,当你来找我的时候我就将道义和一切都抛在脑后了。我爱你……应钤,你知道吗,我真的好爱你,我不想离开你啊……”
少女在她怀中哭成了泪人儿,将头埋在他的怀里,他心都要碎了。
严世蕃抱着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只得不住地道:“我知道,我知道。”
当日,萧诗晴为沈链的事去求他,他也准备和她妥协。
可那是严嵩的指令。
事情既然发生了,沈链也已经被流放,他又能如何呢。
萧诗晴抽噎着,他轻轻拍着怀中的人儿,直到她安静下来,乖乖地伏在他怀里。
过了许久,严世蕃才道:
“那我安排人送你出去,过几日,再接你回来。”
第二日,严世蕃就安排好了人和马车,为了保护萧诗晴的安全,他派了府中武功最为高强的侍卫保护随行,又安排严辛和萧诗晴一起前往保安。
出发这天,他特意没有去朝廷,而是专门留在了严府照看她。
他坐在外厅里的椅子上等她,少女收拾好包袱,从里屋走出来。
“我走了。”
萧诗晴看了看他,小声道。
他坐在椅子上定定望着她,没有起身,在少女即将跨出门槛的那一刹那,却出声叫住了她。
萧诗晴转过身。
椅上的男子凝视着自己,眼中隐约有压抑的光芒闪动。
下一刻,他突然起身,两步走到她身前,一手扣住她的腰。
严世蕃微俯下身,凑近了少女的脸颊,目光掠过那薄嫩的樱唇,下一刻,便吻了上去。
萧诗晴呼吸瞬间被夺去,站在原地,有些不知如何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吻,她忍不住睫毛颤了颤。他掐在她腰上的手劲愈紧了,竟是让她无法推开他。
不,实则,她也不愿推开。
身前的男子带着些犹豫,又带着些倔强,轻轻吻了上去,薄唇印在她的唇上,却没有深入的探寻,仅仅是良久的轻啜,似是小心翼翼,生怕玷污了她。
严世蕃吻着怀中的少女,让他欣慰的是,她竟也没有拒绝,两人的鼻尖轻轻碰触着,呼吸交融着,感受着少女生涩的吻技,他心里一笑,却不愿破坏这份纯真。
这是他第一次有如此奇妙的感觉,从前,他对别的女人一向是肆意妄为、粗蛮狂野,但这次对萧诗晴,却仅仅是浅尝辄止,就像是他第一次吻一个人。从前生命中所有的女人,在此刻都已成过眼云烟,他的余生,只有怀中的少女。
厮磨在唇间继续,时间却仿佛静止一般,足以让他细细密密地倾泻着,谱写着一腔深情,将所有不舍都融入了那个渴望的吻里。
压抑着、按耐了许久的,那个吻。
良久,他才松开她,漆黑的眸子深深凝望着她。怀中的人儿在早已在他身前颤抖着,微垂着眼帘,将头埋在他的胸膛。
低沉柔情的声音响在萧诗晴耳畔:
“记得想我。”
严世蕃送走了萧诗晴,望着她的背影渐渐远去。
他心中也充满了奇妙的愉悦,那是一种几十年来从未有过的感觉。
他甚至惊奇他怎么能拥有她,他一向充满阴谋算计的诡谲生命中,怎么会出现这么一个人,又纯洁,又善良,就像春风中的一朵花,轻轻浅浅地拨弄他,又像一场细细密密的春雨,润物无声地占据了他的全部心神。
七日后,萧诗晴乘着马车来到了沈链被流放之地保安。
她没有休息,也没有先找驿馆,而是直奔了沈链下葬的地方。
这是一片荒郊野岭的乱葬岗,无数的坟墓堆在那片地里,有的墓碑连姓名都没有。
据说,沈链被葬在这里是由于严嵩的指示,生前一名堂堂锦衣卫,因为得罪了严党,便落得如此下场。
这片墓地有一个象征性的看守人,看守人一见这样华丽的车队来到这里,怔在那都忘记迎上前了。
严辛走上前:“我们来找一个叫沈链的人的墓,你带我们过去。”
看守人看了看马车后面的旗子:“你们……是京城严府的?”
严辛也不想暴露身份,抿了抿唇,有些不耐烦:“我们只是来找人,旁的不要问。”
那看守人却不惧,毕竟是已经在荒郊野岭待惯的人,似乎早已透生死,天不怕地不怕。他仍是道:“听说,这个沈链是被严首辅的儿子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