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当没看见,侧头温声对许溪云说:“这是晋沛,你记住他的脸。以后有需要,就找他帮你安排。”
带路的小二听见自己的名字,回头对许溪云礼貌地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
程砚话没完全说明白,点到为止,可都到这里了,大家也都完全明白了。
他这是真的把许溪云当成了自己人,连自己在各处的人手都毫无隐瞒的对她坦诚了。
晋沛在前面走着,虽不言不语,心里却受了震撼。
他听着程砚还在温温柔柔地跟许溪云交代:“这里别的倒没什么特色,就是适合和人见面,谈一些比较隐秘的事情。
你入了朝,以后少不免要接触这些,有个门道要方便得多。”
许溪云低低应着,心里却好像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等俩人到了包间门口,程砚要拉她让她先进门时,她才脑袋轰地一下。
不对啊,今天不是来说清楚,划清界限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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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许溪云脸色霎地冷了,程砚心里又打鼓起来,方才一路好像也没有什么问题,莫非是这包间里的装饰她不喜欢?
两人面对面地坐下,程砚又吩咐晋沛点了几道菜。
待晋沛出了门,转身将那厚重的木门严丝合缝地拼接在一起,程砚这才严肃开口。
“隐瞒身份一事,是我的错,没有事先告知你,我跟你道歉。”
他眼神坦然,抿着双唇,主打一个挨打要立正,认错要诚恳。
许溪云没有想到他会如此直接,毕竟他有的是理由借口。
他大可以说,我是怕你有危险,不愿意牵扯你。
他也可以说,我行走在外从来都不对人说真身份,被人知道了麻烦。
可他没有,他只是说,错了,对不起。
不知怎的,许溪云的鼻头忽地酸了,喉咙阵阵发紧。这些天压抑的各种复杂情绪像潮水一样向她涌来,全部交织在一起,在胸腔里门头乱撞,想找寻一个出口。
苦涩的喉咙让她无法出声,哪怕是一个小小的音节。
她只能强压着自己的泪水,紧紧抿着双唇,一个劲地摇着头。
程砚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见她一粒粒饱满的泪珠,就这样簌簌地径直砸了下来。
第76章 答案
许溪云头垂着, 程砚看不清她的脸色,只能瞥见那一滴滴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掉落,且速度越来越快。
“铮”的一声。
程砚只能清晰听见自己脑海中有一根线断了。
他慌了神。
是谁太过着急,连起身时将桌上的茶杯带翻了都没看见。
茶杯里的水顺着杯沿汩汩流出, 沁入木桌里, 染深了一片暗色, 又沿着桌边滴滴答答。
许溪云的眼泪也被同样吸纳。
是在程砚的胸前。
程砚的身上带着他常有的熏香味道,凑近了才闻得到, 盈满了她的整个鼻腔。
不是的...
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
她脑海中仅存一丝理智,震得她头痛。
今日本就是来划清界限,为何又会发展成现在这样。
她举起双手,却连掌心触碰他的勇气都没有, 攥成拳抵抗着他的拥抱。
这个时候要是真的任由她推开自己, 那才是大笨蛋。
程砚来不及细想,他只知道现在许溪云需要他,他也想这样做,便做了。
怀中人的挣扎力度渐渐弱了,呜咽声渐歇。
两人心中的酸楚都逐渐被温暖代替。
如果时间能停在此刻, 停在他们身体紧贴,心无间的那一瞬。
什么皇帝,王爷,姝嫔,便都不作数了。
可是他们心里比谁都清楚, 不能。
桌上歪倒的茶杯被扶起, 又被重新续满。
程砚顶着满胸口的泪渍, 继续一本正经地继续着刚才的话题:“如果你觉得跟我在一起有风险,我尊重你的决定。”
他目光灼灼, 似乎今日便要得到一个答案。
“但是我要说明白,许溪云,我想你也看出来了,我喜欢你。”
话一旦开了口,就如开闸的洪水一般,一发不可收拾。
“之前梁彬说,和姑娘告白需要一束花。在潭州,我便准备给你了。只是你受了伤,后来便再无机会。”
他想起那束花,那束在许溪云房间陪伴她数日,又陪着她从潭州到京城的那束花。
“关于我身份一事,说一千道一万也是我的错。我一直想找一个合适的时机跟你坦白,可雪球越滚越大,终究还是发展到了我们都无法控制的局面。”
“现如今,也没什么事情瞒你了。我并非要以我王爷的身份逼迫你做一个选择,只是这些话再不说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