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她毫不犹豫的答应了,既然燕洄做出了选择,所有多余的言辞只是废话,她尊重每个人的选择。
林沉玉抬眸看他,温和依旧:“那我走了,你要好好保重。”
燕洄浑身一颤,咬紧牙关不语。
说罢,她转身离去。
鲜血浸染了衣袍,她背后那血淋淋的伤口,就这样猝不及防的暴露在燕洄眼前。
燕洄瞳孔缩起,心都揪了起来,他丢了刀,伸手想去触碰她,可她已经走了。
刀啷当一声落地,林沉玉听见,屋子传来少年压抑的哭声。
她从来没有看见他落泪,哪怕被萧匪石推落悬崖,他也不曾哭过。
可此刻,他哭了,哭的那样彻底。
*
林沉玉落寞的走到街上,下雨了,她没带伞,就这样走在屋檐下,她伤的实在狼狈,一路惹得众人偷看。
“那个大姐姐受伤了。”
“孩子,那一看就是喜欢打架斗殴的游侠儿,你要远离这种人……”
林沉玉苦笑。
华州城这样的大,可已经没有她的容身之处了。她似乎总是把自己搞的很狼狈,在延平也是,在华州也是。
她做错了吗?
为什么大家都说她错了?
林沉玉到底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女,她也会迷茫,看着雨水滴落到掌间,她伸手,问雨滴:“你觉得我错了吗?”
雨滴似乎也很纠结,在她的掌心打了几个转,呲溜一下钻进她的袖口。
嘶,有些冷……
她瑟缩了一下,忽有个小女孩大着胆子靠近她,手里拿着个包子,递给她,怯懦道:“下雨了,姐姐受伤了,我娘问你……要去我店里休息一下吗?”
她看着白白的包子,又看看慈眉善目的包子铺老板娘,热腾腾的白雾,烟火味十足,她忽笑了。
摸了摸小姑娘的头,接过包子,从怀里掏出两个铜板给她:“谢谢你。”
小姑娘一溜烟跑回去了,把铜板丢进钱匣里,仰着头对娘亲道:“那个姐姐好奇怪,她摸摸我的头说,看到我,就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从来都没有错……”
*
林沉玉漫无目的的走在华州城里,好似孤魂野鬼。
她要离开?还是留下?离开又要去哪里?留下又要去哪里栖身?
胸口的伤愈发疼了……
她有些恍惚了,可她还没有找到歇息的地方。
忽然,一把大伞撑开在她头顶,挡住雨滴。
*
男人结实滚烫的怀抱挡住她的去路,往上看,宽厚的喉结,麦色的肌肤,俊朗不羁的五官,满是关怀和不满的眼。
是海东青。
“格老子的,出个门你怎么给自己整成这个模样!给我爬到背上来,我背着你赶紧回去!”
雨哗啦啦的下,他劈头盖脸一顿骂。
林沉玉眨眨眼,头发湿漉漉的很是狼狈,莫名有些可怜:“回不去了,燕洄已经和我割席,唯一剩的两文钱也花完了,我现在已无家可归了。”
海东青呼吸一滞:“奶奶的,你怎么混的跟丧家犬似的,服了你了姑奶奶!”
林沉玉吸吸鼻子,打个喷嚏。
海东青犹豫片刻,似乎下定决心:“喂,你……要不要跟我去丐帮?”他斟酌着语句,有些语无伦次:“丐帮虽然很穷很破,可你别嫌弃,我认识的大家,都是很好很好的人,穷是穷了点,哎呀,你来不来,我是帮主!我封你做二把手,我罩着你啊!”
她趴在他肩上,男人宽厚的背,结实而可靠,温热的体温传给她,她身子渐渐暖了一些。
她问:“你说我有没有做错?”
“错什么错?你个烂好人怎么会这么想,谁说你错了?老子把他牙打烂!”
“燕洄……”
海东青沉默了一会,咬牙切齿:“不怕官,就怕管。我不太好打他,你等着,我晚上带着小弟给他套麻袋里打一顿。”
林沉玉噗嗤一笑:“算了,他已经够痛苦了现在。”
自己到底有没有错呢,她心里是有答案的,无论别人怎么说。
似乎有人在靠近,林沉玉朦朦胧胧的抬眼,看向雨中。
张姑娘撑着伞儿,朝她招手,她三步并作两步跑到自己身边,担忧的捉住她的手:“林姑娘……”
不仅仅有张姑娘,还有绿珠,还有小茉莉,还有美人蛇和穿山甲,她们都在看着她,海东青三两句说了情况,张姑娘毫不犹豫道:“我跟姑娘走,照顾姑娘。”
绿珠点点头:“侯爷高义,绿珠生死相从,生活琐事,绿珠自当悉心伺候您。”小茉莉也点点头:“我也跟着您,照顾您,姑娘睡不着,我就给姑娘读千字文哄您睡觉,茉莉好不容易终于背会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