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不时能去厨房要来两壶热水,可喝水用水都只有那么一点,阿依也宁要匀出一些给她灌汤婆子,眼下汤婆子已经冷透,最后一点余温也散尽。
没有炭火的凛冬,只能硬生生挨。
今年乌苏格外寒凉,听外面说,都冻死了好些人,宫里尚且如此,民间更不用说了。
或者说,她们也要冻死在这荒殿里,在这里待的几年都过来了,今年是不是老天也想收了她。
“阿依,你不该跟我来,害你跟我在这儿受苦。”
一张口,就是一团一团的白气。
“公主说这种话,奴婢一点都不爱听,跟了公主一日,就是要跟一辈子的。”
月媞一笑,脸上冻得让这笑容看上去有些勉强。
“以后你还要嫁人呢,”
“我不,嫁人不好,我要一直跟着公主。”
阿依的手在被窝里暖了半天,这会儿热了些,将她的手放在自己手里暖着。
一日一日的雪下个不停,一直堆着,几乎要积成冰,晚上的寒风呼呼刮过,吹的门窗嘎吱作响。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她得了风寒。
整日吃不饱穿不暖,生病,也只是迟早的事。
那日大雪初停,她一直未醒,阿依摸她的额头,才惊觉烫人得很,赶忙去请太医,刚走到门口,就被看守的侍卫拦住了。
总是那些人在这守着,脸都熟悉了。
阿依:“公主得了风寒,劳烦两位大人,让我去请太医给公主看看。”
“王上有令,你们不能出这个门。”
“可公主现在病得厉害,我不去,能不能请二位大人帮个忙,去叫个太医来也好。”
两个侍卫拒绝地很干脆,寒冬腊月的,在这儿当差,既拿不到油水,连升职的机会也没有,两人怨气都重,不管阿依说什么都不肯答应她。
阿依没办法,只能先进去照料月媞,路上的积雪一踩,都要陷进去半条腿。
月媞烧得脸上通红,身上发热,不想盖棉被,掀了半边去,阿依刚从外面进来,手上还是寒凉的,不断踱步,哈了半天气才暖和一点,碰了碰她的额头,感觉比刚才烧得更热了。
“这样下去肯定不行啊。”
没有其他办法,阿依兑了些温水喂予她,再把毛巾浸湿垫在她额头上,脸上烧得很,但摸她的手都是冰凉的。
一直这样不是办法,肯定还得找太医开点药,阿依又出去找两个侍卫说说情,能不能通融通融。
“说了不行了,怎么还来。”
“进来都几年了,还不知道吗,宫里谁还记得这儿有个公主。”
阿依:“公主若在这儿出了事,你们肯定也跑不了,我们不能出去,但也没说旁人不许进来,两位大人帮个忙,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一个侍卫上前直接将她推到地上,语气不太好:“都说了多少遍了,不行就是不行!”
“欸别动气。”
另一个侍卫将他拉回来,说了两句好话,然后朝阿依道。
“你赶紧进去吧。”
阿依刚才没有防备,摔了个结实,幸好地上雪厚,没伤到哪,她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雪渣子,向他道了句谢。
放弃是不可能的,公主还等着她,过会再来。
进屋看了看月媞的状态,还是发着高热。阿依将她额头的毛巾换下,贴着皮肤的一面已经热了,重新过了水,守在床边坐了一会儿,又去了外面。
这下没再问他们,只守在门口,看有路过的宫人就大声叫住,问能不能捎点药材过来,或者给她们送些东西,无论什么样都行。
仅凭这样,当然请不来太医,她想将事情闹大一些,可能会为自己招致祸事,可她顾不得这么多。
公主是她的命,她就是为公主而生。
这边的动静一传十,十传百,不到一天,半个宫里都想起了这个遗落的公主,还有宫人专门走到这边,来看看热闹。
黄昏后,晚霞映在雪面上,照耀出金光。
侍卫终于拗不过她,答应帮她去躺太医院,不过能不能请来太医,又是另一回事了,毕竟太医,都是服侍各宫主子的。
月媞现在的日子,过的甚至不如好一点的宫女。
最后太医如愿请来了,不过不是侍卫请来的,他刚到太医院,王后身边的人就已经请了太医,正要上霜华苑去,月媞就在那儿。
后几日,霜华苑来了不少伺候的宫女,悉心照料下,月媞终于病好。
她醒来看着一屋子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屋子里的炭火烧得很旺,一点都不觉得冷,四周一寻,没看到阿依的影子,一问,众人却都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