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自觉没使太大力,冷着眼看她。
“之前受了伤。”
月媞解释一句,然后扶着桌子站起来,她可不是故意的,实在是他的位置打的太准了。
男人看了她一眼,没说话,率先下了马车。
过了一会儿,月媞才跟着下去,做好了心理准备,他们要将她带到哪,结果下来发现,只是一个歇脚的地方。
一张简陋的木桌,几个小板凳,加上一张斜拉的油布篷。
两人已经坐在桌边,月媞在两人的对角坐下来。
摊子主人是位老大爷,见到他们没什么惊讶,拿了三个有缺口的土陶碗上来,放了一大壶水在桌上,又从大竹屉中装了满满一盘包子馒头,还冒着热气。
赶路没有那么多讲究,有口热乎的已经算好的了。
月媞从壶里倒了热水,风吹着凉的很快,趁热喝了些。
包子馒头被男人装起来,车夫塞了两个在嘴里,往怀中揣了几个,找大爷又带了些,等他过来,就让月媞上了马车。
车夫的脸又被包起来,只有刚才吃东西,月媞才看见他长什么样子,不过不仔细记忆,过后也想不起来有什么特征。
这么着急赶路,是有多重要的事。
男人给了月媞两个包子,手腕上的绳子还是没有给她解开,月媞只能就着这么吃。
本来她想趁机看能不能跟大爷说上话,让她知道这是什么路线也好,可旁边的男人明面不显,实则一直都监视着她,但凡她有点动作,都会引得他侧目。
余光冷凉,暗藏杀机。
月媞咬了一口包子,一口没咬到陷,又咬了一口,接连咬了三口,吃到不知道是什么味道的陷,各种菜混杂在一起的感觉。
夜色逐渐漫上大地,夜里温度降下来,月媞觉得身上更冷了,手腕被绑着,连抱着自己取暖都不成。
车夫一直驾着马,直到天完全黑下来,才找了个远离路边的地方停下。
现在这时节,到处都是枯枝落叶,他生了堆火起来,黄色的火光在他脸上一跳一跳的。
男人也下去烤火,留她一个人在马车上,这时月媞心里才觉得松了口气,靠在膝盖上,不经想知道裴闻璟这时在做什么,府里众人是否还好,她没回去,肯定又有一场不太平。
怪她不小心,她应该好好待在府里,说什么去求庙里的菩萨保佑,结果将自己都求进去了。
若将军知道这件事,会不会影响他,不过还好,往来书信不便,再怎么,也得过一段时间之后才会知道。
这男人一整日都说不了几句话,更不会聊起什么,要是一直这样,可能真得等到了他们的目的地,才知道他们想做什么。
她有什么用,为什么想要抓她?
月媞想得头疼,突然连打了两个喷嚏,身上的衣裳不够用,感觉比之前更冷了。
这么冷?是不是代表他们在往北边走?北边会是哪?
门帘突然被人掀开,寒风一涌而进,月媞打了两个冷颤,看着来人,白天坐在车里的那个。他手里拿着一床被褥,朝她扔过来,月媞偏头一躲,被褥在身边落下。
“别冻死了。”
男人留下一句话,就放了帘子,离开月媞的视线。
月媞看向乌黑一团的褥子,不知道干不干净,但有总比没有好,将它抓起来盖在身上,压在下巴处,褥子不大不厚,她缩起来,能刚好盖住就是了。
它也不怎么挡风,外面吹进来一点儿,都会透过被褥传进来,寒凉的风便接触到同样冰冷的皮肤。
“总好过没有。”
月媞嘴唇发乌,靠在角落捂紧了被褥,期待能给她输送点温暖,身上冷,将意识冷得更清醒了。
脑海中一遍遍分析筛选,走的路线、到的地方等等,之前她跟裴闻璟去过南边,虽然去的地方不多,但现在的路跟记忆里的,没有一点相似之处。
如果是往北边走……目的是什么?
时间缓缓流淌,月媞一直想着,不知不觉睡了过去,迷糊中做了个梦,梦里回到还在乌苏的时候……
北风吹雁,漫天雨雪,放眼望去,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院子里的冰雪已经堆到了小腿的高度。
她跟阿依抱着布衾偎在榻上,屋里最后一点炭火也在昨天夜里烧完了,还是别处宫里好心送来的,那炭火一烧起来,满屋子都是呛人的烟雾,可好歹还能提供一点热量。
布衾坚冷,盖了很久也盖不暖和,她自小畏寒,睡一晚上,两只脚也还是冰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