戍朽无需急于一时,引得自己与这里的人起正面冲突。
因为她手里……
确实没有证明自己是兰霖楼的证据。
不料, 就在戍朽即将越过镇口石碑的前一秒——
那个女人终于按耐不住了。
意料之外的呼声陡然传入她的耳中。
“等等!”
重锤砸入沙地, 激起片片浊尘。
“我……准你暂且留在吉芜镇。”
“不过,你只能在我们的视线范围之内行动。”
戍朽的步履随之停在原地。
而后缓缓转过身, 笑着应下了对方, “没问题。”
她没想到, 这吉芜镇里的领头者竟然这么容易就轻信别人了。
……着实让戍朽有些惊奇。
刚说完,那位女人重新将地上的针锤杠在肩上, 与她遥遥相视, “对了。”
“刚刚事情紧急,还没来得及问你——”
“我叫苏喜, 是吉芜镇的镇长, 你呢?”
听见这话, 戍朽无声合拢指骨。
镇长……?
方才镇民们口中所说的“巫首”一词,可不像是寻常城镇里的镇长之称。
稍微想了想之后, 她随便吐出个假名,就忽悠了过去。
“兰霖楼,莫欣。”
魁梧女人点点头,挥手遣散众人,“辛苦各位了,大家先回屋照顾伤者吧。”
“这里的事让我来处理就好。”
“……是!巫首!”
高低不一的声色渐次响起,瞧上去整齐又熟练,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怪异感。
见状,戍朽的拳头攥得更紧了。
幸而没多久,苏喜就领着她到了镇子深处,走进那座最为精致宽敞的石屋里。
针锤被置于铁架旁边的同时,对方也已经开口招呼她。
“坐吧。”
可戍朽扫视周围一圈,却无从下脚。
屋内摆满了各色形制奇怪的铁制品,还有许多在仙界上随处可见的寻常灵草。
就连苏喜身下的那座小木凳,也几乎被它们埋没了。
“……我还是站着吧。”
苏喜耸了耸肩,“随你。”
“情况紧迫,我也就有话直说了。”
“既然你们兰霖楼的人已经知道自己的卖品出现了问题,那么——”
“我们镇民因食用泥像而引发的病症,你也得帮忙一一解决了,对吗?”
闻言,戍朽并未着急回应。
她敛眸垂首半晌,才扬起饱满的粉唇,直直盯着对方的眼睛发话。
“……你们是从何得知,这尊泥像可以食用的?”
“兰霖楼在拍卖时,都会对卖品的功效与用处作出特别说明,绝不会出错。”
与此同时,戍朽忽而想起溯钥天师的沾血命盘。
她记得这件卖品上场时,小童宣扬的功效与用处……与事实完全不符。
可除此之外,似乎并没有其他卖品出现异样。
即便戍朽当时因为命盘一事转移了注意力,但泥像作为大轴出场的卖品,应当不会出现如此致命的错误才对。
苏喜被这话堵得愣了好一会,才颇为不自在地扭动身子,接过话茬。
“是、是帮我们前往拍卖会购置卖品的买办,焦显宗。”
“他将泥像带回来的时候信誓旦旦地说明过,这件卖品经过兰霖楼确认所得——”
“是一件可以入口食用的臻品灵药!其功效绝佳,可治百病!!”
这回轮到戍朽无语凝噎了。
……吉芜镇的人都这么好骗吗?
臻品灵药,岂是一般人可以拍得的。
而且那个所谓的焦买办,她也从未在兰霖甄选会上见到过相似之人。
就连成功参选拍卖会的修士与鬼怪里面,也不曾出现焦字一姓。
她有些无奈地斟酌着用词,柔声递出一句询问。
“你们和那个焦买办……有多熟?”
苏喜听见这话,仍未反应过来,蹙眉不解道:“焦显宗是我们吉芜镇里土生土长的人。”
“他和他的娘亲住在东边山林附近,时不时划船出外替镇民们搜索各种新奇物件。”
“时间一长,焦显宗也就成了我们镇里唯一一个买办了。”
戍朽捕捉到女人话里的异常,不由得出声打断对方,“……唯一一个?”
“在那以前,你们镇里从未有人做过买办?”
“是啊,吉芜镇里有田有溪有林,足够我们自给自足的。”
“只是前些年焦显宗不听他娘的劝,非要出去闯荡,后面又带回许多镇民们没见过的玩意大赚了一笔,才做起了这个买卖。”
话套得差不多,戍朽也不再谈论这个话题。
“原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