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第一次见它们这么主动地追杀一个人。”
面前这位清秀少女悄然甩了甩自己手上的水滴。
不过, 效果颇微。
一捧水花跌落后不久,她的皮肉上又凝聚出了另一层露花。
“……那些东西?”
戍朽循声抬眸时, 瞧见对方无比惬意地往后一卧, 躺倒在脏乱的茅草地上, 捻起手边苹果往嘴里送。
随着果肉被贝齿啃噬的“咔擦咔擦”声钻进窗笼,那位少女伸了个懒腰, 漠然瞥了她一眼。
“你们这些修士, 到底多久没有下凡探生了……竟然连早已漫出魔域的齿傀异状都不知道。”
“魔尊最近下落不明,将魔界上下所有事务都交给了他的心腹箫烛羽处理。”
说到这里, 少女忽而冷哼一声。
“那个女人在魔域里忙得焦头烂额, 却没有一个魔兵肯听她的话, 帮她跑腿做事。”
“那些蠢货都以为——”
“是她想篡位,才故意陷害魔尊陆拂霄的。”
戍朽眉头微蹙, 不由得出声询问。
“你……知道其中缘由?”
按理来说,她们和陆拂霄起了争执之事,应当暂时还没有泄露出去才对。
而且经过了石室那一战以后,白融还未来得及宣布和陆拂霄的协议破裂,就再次遇袭昏迷。
除了她和黎舞几人……还有顾辞玉和他背后之人以外,局外人如何知晓?
更何况……眼前之人,不过是一个长期游荡在外的孤魂野鬼。
忐忑间,少女已经拿开嘴里的苹果,朗声开口,“不啊。”
“我不知道。”
她的表情陡然变得生动活泼,再窥不见先前的冷淡与疏离。
“这些事情,我都是从小赤那边听来的。”
“……小赤?”
“喏,就是披在你身上的那件狐袍。”
与此同时,一声低吼自脊背周围轰然迸发。
“嗷~”
戍朽蓦地打了个冷颤,下意识就想将身上那件赤狐兜帽脱下来。
但她一想到刚刚遇到的农户们,又生生压下了手里的动作。
“它、它怎么会变成——”
一袭法袍。
话到嘴边,戍朽又合上了嘴巴。
虽然她曾听说过有活物被剥皮脱骨,最后制成法器的邪术。
可亲身体验一回后……惊悚已然遍布全身。
她甚至自断话茬,不再询问对方。
无论这位“小赤”是因何缘由才会变成这副模样,都不该在此时揭人伤疤。
于是戍朽话头一转,在那位少女作出回应之前,递出新的疑问。
“——小赤怎么知道它能屏蔽那些齿傀的追踪?”
幸好……少女完全没把她之前说的话放在心上。
她拍拍手后,就将吃完了的苹果核随手扔进狐袍里。
“哦,这个啊!”
一个狐头幻影应声“嗷呜”冒出来,吃掉了那个干瘪的果核。
“好像是因为……它曾经在兰霖楼打过一段时间下手,和几位仍在里面谋生的同僚时常传音来往得知的。”
“至于具体原因嘛,小赤也不肯告诉我。”
“倒是你——”
少女无声转动双眸,盯着她细细打量了起来。
“大老远的跑来吉芜镇干嘛?”
……兰霖楼和吉芜镇!?
戍朽心底一惊。
这位“小赤”——
竟能在兰霖楼全身而退。
她很想上前询问对方,却又怕行动太过突兀而吓到对方。
如今遇到了兰霖楼之人固然兴奋,但吉芜镇这个名字却更让人心烦意乱。
她曾在阅览《三界域图》时,扫到过这个地方。
这里是凡界最偏僻的地域之一。
背靠东海,与世隔绝,鲜少有人踏足。
因为此地风俗奇异,镇民性格古怪,对修仙者的敌意极大——
所以附近并没有设下门派驻守。
而且现在冷静下来以后,她才发现一个极其古怪的事情。
当时戍朽踏上灵云枢带时,心中所想的地域……明明是凡界京城。
她从未听说过仙界的传送法器会出错。
除非……
它早已被人提前设下了目的地。
恍惚之余,身旁人已经再次开口。
戍朽没有想到,还有另一个让人震惊的消息即将撞入心底。
她听见那位少女再次握住脚边的苹果,歪头眨了眨眼。
“喂,你该不会是——”
“想来要回那尊泥像的吧?”
戍朽彻底傻眼了。
她没想到这几件事情……竟然能够在一个鬼魂身上同时出现。
“你、你知道泥像在哪?!”
这回轮到少女面露疑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