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小就互相陪伴的主仆,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笑了。
孝庄太皇太后放下书,面露忧思:“你说,哀家今日是否把玄烨逼得太紧了?”
“万岁爷一想深谙世道,聪慧睿智,他必然能体谅您老人家的良苦用心。”
苏麻喇姑笑着宽慰道,但也没一味附和:“不过趁着晚宴的功夫,奴婢也去找梁九功闲聊了两句,没说那丫头一句不好。”
孝庄太皇太后不以为然:“那老货一向与玄烨心齐,玄烨看中的人,他能不好么?”
“其实奴婢也瞧着,那卫氏是个通透懂规矩的。”主仆多年,苏麻喇姑也没藏着掖着,“若是真换个狐媚惑主的,只怕这会连皇嗣都该有了。”
“就是个通透的,才更得防着。玄烨坐拥整个大清江山多年,学识渊博,见识广博。若非是个性子通透有才情的姑娘,还入不了他的眼呢。远的不提了,先前董鄂氏不正是凭着这点,引得福林置整个大清江山于不顾么?”
说到这,孝庄太皇太后有些头疼,指了指太阳穴,便闭上了眼。
苏麻喇姑立即会意上前,按揉起来。
“奴婢倒觉得,万岁爷与先帝爷还是不同的。”
苏麻喇姑将缘由娓娓道来:“若说才情,这后宫的娘娘们皆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若说性子,贵妃、僖妃、宜嫔、惠嫔、荣嫔等各位娘娘,皆是各有千秋。但偏偏是这卫氏入了圣心,症结其实可能在万岁爷自己身上。”
她顿了顿,“您有没有觉着,这卫氏像一个人?”
孝庄太皇太后徐徐睁开眼,“你也瞧出来啦?哀家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其实奴婢也是斗胆揣测圣心。毕竟单论五官,卫氏比不得万岁爷生母,可那种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神韵,又总让人难以忽视。”
“偏她又是个会照顾人的。”
谈及康熙帝生母,先帝的佟妃,孝庄太皇太后语气不免沉重,“或许是老了,这几年哀家总会想起以前的事。每每思及在佟妃身子骨不利落的时候,还坚持让她们母子早早分离,哀家这心里总是不大滋味。”
“可哀家也没办法哟……”她捂住胸口,强压着激动的情绪:“那时候大清正是风雨飘摇之际。若是玄烨一味地亲近生母,轻则会被人说成是没断奶的孩子,难担大任;重则会有亲自母族,外戚干政的嫌疑,会寒了那些辅政大臣的心。”
“这些理,即便您不说,万岁爷也都明白。”
苏麻喇姑帮她顺着气,“如今朝堂稳若金汤,恰巧碰上这么个人,万岁爷或许也只是想弥补儿时的遗憾。等遗憾了了,新鲜劲没准也就过去了。”
“且再观察观察吧,但愿她不会是第二个董鄂氏。如有必要,哀家还是会做出和当年一样的抉择。”
第34章 一再破例的君恩(二更)
山河破碎风飘絮, 身世浮沉雨打萍。
此刻的云卿,就像是在疾风骤雨里穿行的一小片轻飘飘的浮萍,浮浮沉沉, 耗尽气力, 支离破碎。
所有的一切,都由男人主宰着。
哦,他本就是这个天下的主宰着,他生来就有气吞山河势。
即便山河也要臣服在他脚下, 更何况是凝聚一缕残魂而生的她?
然而风雨这般大,为何不彻底撕碎她这片渺小的浮萍?这样她就可以彻底解脱了……可是她也没颜面再去见夫君胤礽的亡灵,索性将她的灵魂也一起撕碎吧。
这样生人死者,皆是从此不复相见……
“想什么呢, 这般不专心?”
餍足的男人此刻心情很好,凑到耳边, 轻笑着问道。低沉浑厚的嗓音自带不一样的旋律,直达人心底。
他又顺势轻咬下她耳垂,惩罚性动作偏又包裹了层蜜。
云卿心尖一颤, 不受控制地一颤。
她不知道眼下该如何去应对这个男人,也没有精力再去应对他。
微微偏开头,默默闭上双眼, 企图隔断一切,从这个环境抽离。
然而,云雨初歇的房间里弥散开一股淡淡的芳香, 体香浸染着湿润,又不似淋漓香汗。
如暖春的微风, 悄然撩拨着人的心弦,无声胜有声。
提着她刚刚发生的一切, 不是她不闻不看,就能揭过去的。
心口的酸痛不断地在扩大,蔓延到五脏六腑,云卿痛得慢慢蜷缩住起四肢,企图拼凑她被撕碎的身体与灵魂……
“可是伤到了?”
不同于刚才的玩笑,康熙帝语气柔和而认真。
原本亲眼见证着惦记多日的姑娘,一点点如娇花般绽放,他成就感油然而生。这种心境,甚至不亚于前段时间平定云南吴三桂叛乱时的酣畅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