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没了那物件,但柳常森的思路还是偏向男人,又能年纪轻轻胜任一宫里的太监总管,稳中有序。
在他一声声安慰下,玉珠揪着的情绪稍有和缓,但仍是上气不接下气地抽泣着。
“小主才不是故意与万岁爷置气,她是真的病了。”
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不自觉说道:“她都病得那么严重,万岁爷不仅没有一点怜惜她,还一直在伤她的心。”
玉珠越说越心疼云卿,又“呜呜呜……”得哭起来。
柳常森听出玉珠话里有话,眸色不由沉了沉,“我瞧着小主身子康健,你怎的还诅咒她呢?”
“我哪里在诅咒小主?”玉珠忽然被反驳,情绪一激动:“她分明都快要失忆了!”
柳常森哑然。
玉珠也愣住。
屋子里,忽地死寂一片。
“我就是话本看多了,胡说八道的,你不准跟别人提及,也不能跟小主说我在背后编排她,否则我就在小主面前给你穿小鞋!”
玉珠咋呼呼地恐吓道,红彤彤的小脸却似纸老虎。
柳常森虽是是太监总管,平日里却都和和气气的,很好说话。
玉珠即便职级不如他,倒也敢同他说上几句重话。
“我就在想,你定是又把话本子里那套生离死别,强行往咱小主身上张冠李戴。”
柳常森笑着弹了下她脑门,“不过编得挺像,我差一点就要信了。”
而后继续转身忙自己的活计去。
玉珠当日时不时在背后偷瞄着他,见他一直若无其事的,渐渐放下心。
殊不知,待玉珠一睡下,柳常森就悄无声息地走出观荷小筑……
第58章 看破不说破
第二日一早, 云卿被栽赃与季林霄私奔的案件,迎来新进展。
倒不是刘常在禁不住严刑拷打,看似性子内敛怯软的她, 骨头硬得很, 连专门行刑之人都大为惊叹。
而是僖妃。
僖妃主动前来宁光殿,说自己忽然想起某件事,或与宜嫔中毒事件相关。
那会夕阳西下,红霞漫天, 晚风习习。
果香芬芳的主殿里,云卿正与宜嫔闲适地坐在窗前,做着女红刺绣。
为着让云卿与肚子里的孩子多些感情,宜嫔抱着四阿哥胤祺一道过来。
她俩坐在床边偶尔逗弄他, 奶呼呼胖嘟嘟的小家伙,躺在罗汉床里边滚来滚去, 咯咯咯笑着,玩得不亦乐乎。
康熙帝虽是宁光殿的主人,但为避免云卿不自在, 这几日都在偏殿批阅奏折。
听闻僖妃有要事奏报,身着明黄祥云纹常服的他,才负手摸索着碧玺佛珠, 迈入主殿。
“万岁爷吉祥。”
奶嬷嬷匆忙把胤祺从罗汉床上抱起,云卿和宜嫔亦是起身,行礼相迎。
云卿起身刹那, 目光在半空与之不期而遇,有些许的不自然, 垂眸半蹲下。
但康熙帝看向她的墨黑眸光,则意味深深, 似有一股不知名的情绪在浓烈翻滚。
“无需多礼,都坐。”
康熙帝一进门,目光不自觉落在云卿身上,而后顺带瞧了眼宜嫔和僖妃。
他径直坐到罗汉床主位处,摆手吩咐云卿三人都坐下。
然后气氛就变得有些微妙。
按例说,僖妃位分最高,理应坐在康熙帝身侧炕桌的另一边。
而原本坐在罗汉床上的云卿和宜嫔,则要坐到罗汉床下手的矮凳上。
云卿虽是这几日一直住在这,但她从不恃宠生娇,自然随性地去坐那矮凳,却被康熙帝先一步拦住,“你身子赏未完全康复,且就坐那。”
“……谢万岁爷恩典。”
康熙帝金口玉言,众人自然不敢不从。
云卿坐在上首的罗汉床处,僖妃必然得屈就坐于矮凳。
瞧着云卿与康熙帝并肩而坐,仿若宁光殿女主人一般,僖妃脸上素来和善的笑,隐隐有了波动。
……
“嫔妾也是推测,希望能为万岁爷查案出一二分力,并无编排任何人之意。”
道出线索前,僖妃先巧妙地表面了自己的立场。
“无妨,你直说便是。”
康熙帝点了点头,原本端坐的身子,倚着炕几,有意无意地,渐渐往云卿那边侧过去。
两人之间,原本三尺宽的距离,缩直一尺。
偏殿里今日燃的应是檀香,厚重的木质香感弥散至云卿周身,不请自来。
云卿的余光瞥了眼香气源头,顾及有外人在,也不好有所反应,只能装作没看见。
康熙帝不着痕迹挑了下眉梢,脸色显而易见地好转。
两人明明没有说一句话,但恰似无声胜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