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迷失在里面许久,直到眼眶都变得湿润,才想起来应一声:“……能。”
“嗯。”他忽而伸手,鼓励似的在她发顶轻抚了两下:“我也这么觉得。”
“……”
温汐浑身一凛。
轻飘如羽毛的抚慰,轻而易举地穿透末梢神经,让她忽觉一阵酥麻,又仿若又千斤重量,陌生的让她防备,身体却又很本能的定格。
怕惊扰他,怕他收手……
江声回身,随手拉来一个画架,从容地换了话题:“家里没事了?”
温汐却还怔忡地困在身体碰触的后劲里:“……嗯?”
江声抽了张新画纸,撕着胶带粘在画板上:“不是来画室了么?”
“……”
温汐后知后觉的回味过来,自己之前声称暂时不用画画的原因,是因为还和温韶华僵持着。
而她今天突然出现,以正常的逻辑看,应该就意味着关系已经破冰了吧。
但实则不然。
且不说温韶华的气没那么容易消,她自己的目的也还没有达成,就目前来说,僵持还是最好的状态。
可如果否认了,她又该怎么解释自己突然来画室的行为呢?
懵懵然间,她下意识选择了撒谎:“嗯……没事了。”
江声也不知信没信,掀起眼皮,又扫了一眼边上那副叫人浮想联翩的画,轻浅地啧了一声:“那你还敢画这种画?”
温汐刚消散的脸色,又骤然烧红起来:“……”
“能交差?”
“……”
“几天不见,又叛逆不少啊。”
“………………”
江声看着她窘迫的样子,闷声笑了会儿,终于放过她:“算了,最后再送你张画。”
温汐愣了愣:“……最后?”
“怎么。”江声好笑道:“想让我复读啊?”
“……”
温汐这才意识到,今天已经5月31了,还有不到一周就高考了,而考前几天高三放假。
也就是说,过了今天,他不仅不会再来画室,连学校都不会再来了。
空气在不知觉中变得沉寂。
她的眼睫慢慢垂落,在一种不知名的酸涩中,无比后悔被自己浪费掉的时间。
江声见状,笑意也淡了些许。
像是想到最后一天,她还记得来见见自己,还画了这么张画,还难为情地为此撒了谎,心中亦有些混杂滋味:“算你还有点良心。”
温汐:“……”
补画的过程,两人皆有些沉默。
江声见她无事,想起什么,又低头在画板包里翻了翻,摸出了个东西递过去:“喏。”
“……”温汐眨了下眼,困惑地看着面前的游戏机:“不是被收了吗?”
她确定这是自己被收的那台。
因为当天收包裹时有点心急,拆开的时候不小心脱了手,右下角处就给磕了一块。
“啊。”江声颠了下游戏机,随口道:“偷回来了。”
温汐睁大了眼:“……偷?!”
“嗤——”江声低笑出声:“这你也信?”
“……”
“不过也差不多。”
“?”
“就趁主任不注意,用之前那个换回来的。”
“……”
温汐更茫然了:“之前那个……不是书景浩的吗?”
“啊。”江声一脸散漫,毫无负担地说:“以后就不是了。”
“……”
“玩吧。”江声把游戏机塞到她手里:“今天最后一次,以后也别带到学校了,要是再被收,我也没法帮你偷了。”
“……”温汐怔怔地接住。
她这会儿其实完全没散漫玩游戏的心思。
可当着他的面,还是久违地打开了那款射击游戏,却全程都心不在焉,也没有丝毫胜负欲的,一连开了好几局,战绩都差到离谱。
江声看在眼里,到底也没再说什么,只安静把画画完,才又低声问了句:“我手机号,还记得吧?”
抬眼的瞬间,温汐就又默读了一遍:“……嗯。”
他笑着看她:“想打就打。”
温汐眨了眨眼,心底骤然酸涩一片:“……嗯。”
午休已经临近结束,画室里这会儿人员众多。
大约都知道他最后一天来,瞥向后方的目光便愈发多了起来,更不乏有些要过来道别的意思。
江声撕掉胶带的间隙,视线再次落在边上的画像上,脑海中晃过许越泽的话,眸色微微一黯。
在前面的人过来之前,连带着把隔壁的胶带也撕了,而后卷起画像说:“这个——侵犯肖像权了。”
“……”温汐倏地睁大了眼,伸手想要抢回来。
而他就像早有预料一般,当即摁住她的脑袋,又把画举高了些,妖孽似的挑了下唇:“没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