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声又是一怔:“受罚?”
“啊……”程曜一脸难色,心说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面上却还是有些讪讪:“无故旷课,又什么都不解释,肯定要挨罚啊。”
“处不处分不知道,但主任已经说了,检讨是肯定要的,下回升旗就得到台上念。”
“你知道的吧,她其实还是挺敏感的,写份检讨倒没什么,但要当着全校的面念一遍,我总感觉……她可能会受不了。”
江声:“……”
直到这一刻,他才直观的感受到,原来之前她拒绝参赛的立场,还是不够坚决。而他试图动摇这份立场的行为,又究竟有多残忍。
会受不了吗?
可这还单单只是学校给予的警告。
家里呢?
又会用怎样的方式点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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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高一都在一栋教学楼里。
方柠从小超市回来,远远见那两人站在一起时,其实并没能听到什么,却还是有一种强烈的直觉:他们在讨论温汐。
-温汐去哪了?
-她会怎么样?
事实上,这些问题同样困扰过她。
她和温汐的对立由来已久。
小时候只在意高低对错,也知道一旦做错事,温汐必然会受到惩罚。至于惩罚是什么,其实并不重要。
但随着年纪渐长,她也隐隐开始感到奇怪。
正常孩子犯错,家长无非就是教育或打骂,甚至为表诚意,还会当着受害者的面教训自家孩子,全然没什么见不得光的。
可是为什么,温汐每次都会彻头彻尾的消失几天,再出现时,整个人又会像被剥了层皮似的,惨白又黯淡。
这事她没法直白地去问温韶华,又因为因为温汐已经许久不怎么犯错了,而找不到合适的契机去探个究竟。
所以时间一长,渐渐也有些忘了。
昨天乍一听说温汐出事时,根本也没来得及多想,脑子就被震惊占据。
只觉得她那样一个谎话连篇,全身上下都是伪装的人,辛苦隐藏了这么多年,怎么会突然用无故旷课的方式自曝?
是疯了吗?!
而等放学来到观山悦时,温汐就已经不见了。
客厅里只有温韶华。
她闭着眼睛靠在沙发上,像刚经历完一场风暴,呼吸不稳,情绪亦有明显透支的。
地上乱七八糟地散落着一只空书包,一些硬盘之类的零件,和一台已然四分五裂的电脑。
她认出来,是温汐在文印店里捯饬的那一台。
温韶华给人的印象,自来都是庄重体面、极具威严的,方柠见过她动怒,却从未见场面如此失控过。
她酝酿了许久,才谨慎地上前,轻声问:“温汐她……”
话没说完,温韶华就倏地睁眼,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眸光是前所未有的锐利。
方柠心中一凛,可盘旋已久的疑问,还是促使她把话说完:“她……怎么又不见了?是去哪了吗?”
温韶华隐忍地吸了口气,好半晌,才绷着脸答:“在她该在的地方。”
不知是不是气过头了,她一改往日的态度,近乎严苛地斥道:“没事就回家去,总往这里跑做什么?”
方柠:“……”
这话其实很重,至少对于一向被优待的方柠来说,应该是这样的。
可她却并不觉得受伤,反而更加敏锐的意识到,自己刚刚,就是触碰到了她不为人知的逆鳞!
她一直都很清楚,温韶华虽然待自己还算亲和,心里却始终有一片禁区,是不对任何人开放的。
而这片禁区,与温汐有关。
好奇再一次无疾而终,却并非一无所获。
她发现温汐该在的地方,应该就是家里,因为临走前,她看到陈姨用托盘端出来一份饭菜,上头装着一叠橙黄交加的荔枝肉。
温汐“最爱”的荔枝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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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再有转机,已经是五天之后了。
午饭过后,方柠听说温南笙要出门参加茶会,便留心多问了一句,得知温韶华也会出席后,她也很快动身去了观山悦。
偌大的别墅里只有陈姨一个人,方柠随手开了电视,状似无意地问道:“怎么没看见温汐?是又去写生了吗?”
陈姨眼神躲闪:“应……应该是吧。”
方柠点点头,没再说什么,若无其事地在客厅里坐了一下午,直到傍晚陈姨回厨房前,才再次开口:“我马上就回去了,不用做我的。”
陈姨:“好的。”
准备好晚餐,端着托盘从厨房出来时,见方柠果然已经不在了,陈姨才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