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初来乍到,能得到的讯息还是太少了。
齐修见问题进入瓶颈,便换了个话题:“刚进寺庙时,你盯着木鱼看半天是为什么?”
他这么一提,廷听眼里立即浮现困惑,但又有些迟疑,见齐修似乎在整理思绪,才小声开口:“虽然我只在远处听了几下,但那只木鱼的声音有些奇怪。”
“奇怪?”齐修狐疑,他完全听不出差异,再加之刚进寺庙僧人就没敲了,更没印象。
“我说不清,我也没怎么接触过佛门。”廷听拿袖口掩住唇,蹙着眉,“但我就是觉得那个木鱼的声音不对劲,和我印象里的不一样。”
“无碍。说句不太好听的,比起那群和尚,我更相信你的判断。”齐修果断,宝蓝色的袖子随风晃了晃,细密而齐整的暗纹在鲛月珠的光亮下清雅而贵气。
齐修追问:“你能判断出那只木鱼的材质吗?”
“若是能想到,我也不会犹豫这么久了。”廷听有些苦恼,“听起来不太像我经常听到的乐器材料,可我又肯定我绝对听过。”
“这里破旧,香火也不旺,尽管往简陋的方向想。”齐修一边鼓励着廷听,一边想着木鱼的材质有异,僧人的谎言,寺庙的布置,是否能见微知著,窥见什么真相。
廷听思索着,目光缓缓停留在身侧的壁画上。
壁画上的金色已经掉得差不多了,只剩黑乎乎的两个人形以一个奇异的姿势相拥,一人盘坐,一人仰首。
廷听在对上佛瞳的刹那,脑袋如针扎般剧痛起来,耳垂上的剑坠灵力迅速护住她,却也没能阻止她被硬生生扯入晦暗之中。
周围的一切模糊起来,眩晕感骤起。
“呀。”
一个似笑非笑的声音响起,明明轻盈,却如撞钟般震回了廷听的意识。
廷听双眸失神,似乎还没从剧烈的震荡中缓过神。
恍惚中,她被一双白玉般的手托起了下巴。
近在咫尺的少年半跏趺坐于金莲之上,眼尾勾勒出一道狭长的红线,他肩挂白帛,裸露的胸口、手臂、胸口处金链迤逦而绕,圆润的耳垂上挂着大大的金盘坠。
廷听看清了他的脸,愕然地睁大了眼:“师兄?!”
不对,他怎么一身佛门的味?
“小施主看到的是你师兄?”少年勾起嘴角,毫无芥蒂地伸出手,想将廷听拉着坐到他怀里,却在看到她的耳坠时一顿。
他随意地伸出手去,想将那剑形的耳坠扯下来,下一秒手心却被一道凛冽的剑意擦过。
“嗯?”他蹙起眉往廷听的身后看去。
只见一个模糊的身影紧贴着廷听,左手死死揽住廷听的腰,却依然能清醒的看出是个一袭朱衣的少年,他手中持剑,威压狠厉,剑尖宛若点星。
“灵力化形啊。”
廷听头疼欲裂,她看到眼前莲座上的少年说了句,又将目光转向了她。
少年眸绕金环,手臂线条流畅而有力,胸腹分布有致,淡淡的金光落在他的身上,如笼金纱,带着蛊惑人心的圣洁与艳丽。
“无所谓,与我有缘的小施主呀,甩脱他罢。”
他缓缓展颜,微勾的舌尖泄处一丝邪意。
“由我来教你禅中绝妙之法。”
奇异的乐声在廷听耳畔响起,她隐约见到有无数个人影在周围跳舞,眨眼在欢喜,闭眼在狞笑。它们看上去不是欢快,而像是想将她撕扯而后吞噬殆尽。
廷听浑身发热,身后仿佛随时要消失的身影抬起手,那纤细的手如月影般模糊,却仍紧紧地贴住她的双眼,帮她摒弃一切歪魔邪道侵扰。
“听听。”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轻唤她的名姓。
廷听呼吸逐渐平稳,她以为池子霁留给她的灵力化形会指引她脱离困境,却没想到他另一只手贴住了廷听的脖颈,用风雨欲来的危险语气来了一句。
“我还没一个假货好看?”
廷听猛地被惊悚得脊背一颤。
也正是刹那间,眼前光影变换。
廷听一下没站稳,踉跄间被旁边紧张的齐修扶住。
齐修焦急地看着似是惊魂未定的廷听:“你没事吧?!你刚刚突然发起呆,没回应,吓了我一跳!”
廷听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定过神,强压住翻涌的呕吐感,问:“我没事,齐修,你知道欢喜禅吗?”
齐修:“禅?我不懂佛门,欢喜……我记得佛门不是讲究六根清净吗?”
两个都不了解佛法的道宫弟子面面相觑。
“等等。”齐修脸色一变,来不及和廷听继续分析她注意到的古怪之处,“文家的阵法被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