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周围人或若有所思,或心怀不甘地散开,长音阁阁主才对着廷听开口:“此事已了,剩下细节不劳少宗主费心,我会全权处理。”
“有劳阁主费心。”廷听点头。
长音阁阁主欲言又止地看了看几乎是贴在廷听身侧,寸步不离的池子霁。
“如何?有话是我听不得的?”池子霁堪称“不识趣”地调侃道。
若廷听不是太华宫未来宗主,长音阁阁主相比还能调侃池子霁一句情深义重,好事将近,偏偏命运不凑巧,廷听差亿点就能成为他的继承人了,遂看池子霁越看越不顺眼。
“阁主可直言。”廷听对池子霁那可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比起把池子霁推到一边事后再身体力行地解释,还不如就把他放在旁边当个美丽的摆设。
反正该说的早都说了。
“少宗主高义,尤世静那孩子得你灵力,即便修为不得寸进,也得以保住性命,当一凡人即刻寿终正寝。”长音阁阁主叹息,“他无颜面对你,只托我向你道一声谢。”
早年不知其情,受君恩惠,知情后愧疚万千,仅能谢君救命之恩。
廷听沉默片刻,说了句“我知晓了”便道了别。
回太华宫时,恰好在传送处碰到了神色恐怖的邹无忌。
“你们私自跑去哪儿了?!”邹无忌“唰”地冲到廷听面前,又是焦急又是担忧,“今时不同以往,你身份特殊,要格外小心。”
“你昨日上的课,恰逢长音阁来信,我便伴听听取去文惠庭实践了一番。”池子霁轻描淡写地粉饰了一下。
邹无忌瞪大了眼,显然没想到池子霁会拿这个理由搪塞他,廷听却笑着开口:“仅此一次,日后不会了。”
邹无忌向来吃软不吃硬,廷听还一副格外乖巧的模样,把在执法堂见惯了妖魔鬼怪的邹无忌也弄得生不起气。
“若无事,我就先回去休息了?”廷听问。
“等等,有的!”邹无忌眼见廷听提起裙摆就准备转身,当即一拍脑门把她叫住,“宗主不日将出关,要寻甘星长老择一吉日退位,将宗主之位传予你。”
廷听脚步一顿,无比茫然地回过头看了看池子霁,又看向邹无忌,心中升起一个念头。
——这么急吗?
“有道理。”池子霁也像是忽然想起来,垂眸思索起来,“我也去寻一趟甘星长老,寻个良辰吉日,我们行结契礼。”
廷听还没回过神,就感觉突然两件大事就要砸到她头上来,下意识抬起手:“你等等?”
池子霁确实停下来了,只是浑身如同凝固一般,缓缓转过身,朝着廷听露出了一个体贴但毫无温度的笑容:“怎么了?”
廷听也僵住了。
直觉告诉她现在不能瞎说话,不然池子霁受不受刺激不知道,她之后一定不好过。
“没关系,结不结契不重要。”池子霁放轻声音,垂下的眼睫在眼下打出一层浅浅阴影,“我只要留在听听的身边就好了。”
说罢,还扬起了一个懂事的笑容。
廷听:“……”
这么多话本看下去,好的是一点没学到啊,净学这些没用的。
“廷听你怎么想?”邹无忌可见不得池子霁这副矫情的模样,看向廷听,提出,“你若有意,结契典仪其实可以和继位大典一起办,只是分早晚罢了,正好白日忙碌,晚间可宴请旁人。”
继位大典通常在上午,不影响午后结契仪式,双喜临门不说,正巧也避免给其他门派发两次邀请函。
“我并无异议。”廷听答应下来,邹无忌便转身去找宗主准备商议此等大事了。
突然,一只手牵住了廷听的手。
廷听偏过头,就看到池子霁再无刚才的戏瘾,眼眸黢黑,只是平静地望着她,像是起不了波澜的死水,启唇问:“你真的愿意吗?”
“不愿意也没关系,我并不执着于此。”池子霁说,“契约不过是一纸契书,哪怕系了二人命数,也并非不可撕毁之物。”
事实上,过去已有无数签下契书,当初说着海誓山盟,与子偕老的道侣甚至用不了百年千年,就撕破了脸皮,反目成仇。
契约从爱重之证到缠身之锁,不过一念之间。
人在两小无猜的年纪什么许诺都敢轻易抛出。
“我…不是不愿意。”廷听走上前,眼里有些期待,又有些犹豫,小声说,“我就是觉得我好像还有点没准备好。”
“我应该准备什么吗?或者是我还需要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