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撑十日已经是他们运势极好的极限了。
“我不确定行不行。”尤长老拿出骨铃,其音能给廷听带来巨大的痛苦,至于其音能不能震魂他不知道,若是能便能轻易将人唤醒,若是不能,也只能寄希望于痛苦能将廷听硬扯出幻境。
说罢,尤长老再一次摇动了骨铃。
空中猖狂藤蔓猛然一滞。
两人眼见有希望,紧张地看向那围成一团的绿茧,半面的藤蔓散开,露出其下七窍流血的少女。
她神魂凌乱,似被困于笼中,不得其门,只是无端发泄着痛苦与愤怒。
下一刹,藤蔓如被激怒,暴走的灵力瞬间震碎了结界,穿透了宫殿,天际凝聚起骇人的乌云,极寒的风带着庞然之力轰隆而下,雕梁画栋转瞬便化为了齑粉。
归心殿如山崩殂,赫然将塌。
“是谁在此闹事?!”原本闭关的长音阁阁主骤然睁眼,冲出后殿,浩瀚的灵力托起归心殿,以免主殿一塌,人心惶惶。
归心殿不同于其他楼阁,一宗主殿如其门面,一旦有损毁,声望必定受损。
结界已碎得一干二净,长音阁阁主刚出关,就看见了前殿一片狼藉,尤其是扎在椅子中央的一颗墨绿的茧,格外扎眼,空中飞舞的藤蔓杀意凛然,如妖物降世。
长音阁阁主皱起眉,若有所思。
“阁主,事情从急,是我托大,未曾处理好刺客。”尤长老拱手行了个礼,焦急地说。
“刺客?”长音阁阁主面色不变,语气却平淡得异常,抬起手,如雪的琴弦浮在指下。
古朴而温和的琴音渐起,弦音泛起涟漪。
转瞬便治愈了廷听身上的伤口,她蜷于茧中,似归母体。
狂放的藤蔓攻势稍有收敛,却仍然不失敌意,试图绕过长音阁阁主,杀向尤长老。
“我很惊讶,你会将我弟子的弟子,天纵奇才的太华宫少宗主视为‘刺客’。”长音阁阁主侧过身,目光晦暗莫测,“你莫不是当我年老体衰,记性也不好了。”
这藤蔓品相特别,与一般的树藤、花枝都不同。
不光是长音阁阁主,各大门派的长老也都见过,就在论道大会,各家门派弟子的尸骨,都是由这些藤蔓带着、捧着送回来的。
廷听痛苦万分地于其中挣扎,入坠地狱。
他怎么会认不得,看不清呢?
“那孩子心思纯善,脾性温良,得天地厚爱,众人之心。”长音阁阁主看着尤长老的目光染上了冷冽的审视与权衡,“你当真胆大包天,敢谋害于她?”
他本以为尤长老与旁人差不多,除不了物欲,却也姑且算可托付之人,现下看来是他老眼昏花了。
长音阁阁主不是傻子,看得清将廷听死死困住的俨然是尤长老的法宝,他一介长老对年轻后生下如此重手,哪怕暂且不知细由,依然其心可诛。
“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别说太华宫,其他受过她救命之恩的宗门出于恩情道义焉能放过你?你区区一阁长老,如何与她相提并论?!”
老者开口,失望透顶,字字珠玑。
“你如此妄为,置我长音阁于何地?!”
第70章 遗书
“这阵可解?”
“……不可。”尤长老低声说。
若是能解, 他就不至于苦苦鏖战三日,硬是熬到了阁主出来。
这乾坤盘本就是用作死战,是他压箱底的法宝之一, 从外界硬解非死即伤,轻易动不得。
长音阁阁主无言叹息:“你既如此大胆,想好如何谢罪吧。”
若是廷听命陨于此, 长音阁必然背上恩将仇报的恶名。
“在那之前, 先将你和廷听的龃龉一字一句说与我听。”长音阁阁主坐下, 平静地扫了眼尤长老身后的路灵韵,苍老的眼瞳仍目光如炬, “若有欺瞒,我便亲自来翻看。”
等他动手,就别指望神魂还能完好无损了。
越是境界高的修士越注重神魂,容不得半分损毁。
尤长老心知这是阁主下的最后通牒,目光缓缓落到闭眸不醒的廷听身上, 眼睛眯起。
但只要廷听不醒,就无人会戳穿他。
“她因私欲秘密潜入我宗, 恐怕不敢告诉任何人。”尤长老冷静回道, “若非如此, 她为何孑然一身, 身边无人保护?”
长音阁阁主稍显疲倦, 哪里能听不出尤长老这话语中的避重就轻, 试图模糊真相。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长音阁阁主手搭在椅臂上, 手指一下又一下地敲着, “论道大会之前, 毕牧歌那孩子曾寄信于我,让我不要插手她徒弟参与论道大会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