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需要看着眼前的人。
不断有雪落下,逐渐压在盖在两人头顶的毛毯上。
毛毯如雪盖,又似温暖的伞,将两人的身影笼罩其下。
少年垂首,小心又珍重地亲吻上了廷听的额头。
风雪不掩少年赤忱。
时刻被拉得很长,安静得只有风声与耳畔亲昵的呼吸声,让神志仅仅只关注眼前的温存。
寒意渐深,浓云堆砌,不见日光,却有脚步声渐响。
两人同时睁开眼,眼底尚有暧昧之意未消,依稀有流连不舍。
池子霁呼吸稍顺,松开揉着廷听耳后的手。
廷听也将手从池子霁肩上放下,抬手撩起遮住所有视野的毛毯,看见了从山顶另一方走上来的修士。
他们手中、背后拿着树枝和草绳编的篮,应也是来凿冰的,篮子看着破烂,现下倒也顶用。
对方显然也看到了他们两人。
廷听慢半拍地有了在光天化日下的野外亲昵的羞赧感,拉着池子霁的手臂,将脑袋笼在毛毯里,半身靠在了他身后。
上山顶的一行修士不过五人,身上似有修仙世家的家徽。
为首的女人目光如炬,打量了下他们,若有所思。
倒是她旁边的男子调侃道:“还是年轻好,秘境里天寒地冻的,都有谈情说爱的闲情逸致。”
进入秘境后灵力尽失,但修士都保持在失去灵力时的身体状态,也就是突破元婴期时停止正常生长的状态。
可即便如此,相比其他修士,眼前的少年少女看起来都格外稚嫩,似是未成熟便摘下的果实,透着股令人不爽的不谙世事。
旁人都在生死线上奔波,他们竟在这雪地里打情骂俏?
可笑至极。
“那小子看着有点眼熟。”旁边的人用手肘怼了怼女子。
“熟?”女子狐疑地望过去。
难道也是哪个世家子?
只见那少年抬眼,手撩毛毯,模样如精雕细琢的玉瓷,面色无显,眼眸却透出了清浅的杀意。
他并无贪欲与恶意,只是单纯觉得眼前这些人的存在碍事,所以有了想要清除掉的想法。
女子蹙起眉,第一想法是此子狂妄,竟想以一敌多。
等她看向少年腰间的佩剑,目光却一凝,迟半拍地意识到他像谁,当即握住了手中的鞭柄。
她一起势,旁边的人也纷纷警惕起来。
寒冷的空气如有凝滞。
“师兄?”廷听敏锐地感觉到池子霁的思索,当即牵住了他的手,看向这群人。
池子霁一旦开始想事情,尤其是在和别人对峙的时候,多半不是什么好预兆。
果不其然,感觉到廷听柔软的手指穿插进指缝,池子霁缓眨了下眼眸,眼中的杀意如潮水般退去,反手握紧了廷听的手。
两人的手笼于袖下,亲密无间。
好似刚才因他而起的紧张不过是旁人无谓的错觉。
“你是…池子霁?!”“你怎么会在秘境里!”
池子霁古怪地看着他们,目光稍作游移,敛起眼眸,仿佛在思考有没有必要一五一十地回答他们的质问。
“秘境外长老们已知秘境事发,正在寻找打开秘境的办法。”廷听眼看他们脸色变差,未免不必要的斗争,开口,“池师兄好心,是为救我而来。”
她笑颜亲和,声音清脆,再加上语气真挚,很快就扑灭了还未燃起的硝烟。
“我乃东山王家之女,王越岭。”为首的女子看到池子霁的反应,再看向廷听,清楚地意识到着两人之间谁占主导,抬手示意身后之人,“他们乃我王家同族。”
“道友幸会,我乃太华宫门下廷听。”廷听应下,笑回,“王女郎,在此遇见也算缘分。我与师兄取完冰,既无事,不如就此别过?”
廷听独自一人时被这种几个人凑在一起的队伍折腾了几回,更别说这些世家人,比一般的修士事还多,哪怕现在池子霁就在她身旁,她也不愿有过多无谓的交流。
他们既不会加入,也不想打起来,不如及时止步。
池子霁完全赞同廷听的提议,转头就拉着她的手准备下山。
“且慢!”王越岭眼见他们就要离开,急忙喊道,“池道友,你身为七星之一,冒险进来秘境,难道只是为了男女情长,不为救济论道的众修士吗?”
廷听的步子一顿。
池子霁并未理会王越岭,但拉着他的手停了下来,他便也侧过身,不解地看着廷听,宛如无声地询问她“怎么了?”
王越岭哪怕见过无数人,也在此刻被池子霁这刹那的表现骇了下,她手一僵,眼神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