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这秘境里有没有什么动物。”傅无忧吞了吞口水,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觉到“饥饿”的含义。
他锦衣玉食长大,头回在秘境里受苦当野人。
廷听用树枝翻了翻火堆,发出“滋啦”的声响,将烤好的蘑菇递给傅无忧,见他张大嘴咬下,果不其然被烫到嘴,才呼着气吹起来。
这人到底是怎么被两仪门选上来参加论道大会的?
“一教三道五宗,算上不同门派麾下子门派与散修,此回进入秘境的修士大致五百余人。”廷听也拿了一串烤蘑菇,回忆起她搜集到的信息,“可眼前偌大的树林只有我们两个活人。”
算上傅无忧白天见到在追狗的剑修,也不过三个。
若是均匀分布,难以想象这个秘境有多大。
若是不均匀,就不知道在人多的地方,那些修士是暂时和他们一样结盟驻营,还是直接动手打起来了。
“那我们明日清晨先去觅食,再寻人?”傅无忧大口朵颐着蘑菇,哪怕没什么滋味,也吃得飞速。
他想了想,问,“我其实不知道这论道大会如何论。打吗?一直打到最后只剩一个人?”
廷听也不知道。
蓬莱岛主只说此回在秘境之中论道,却并未说出胜利条件,并不像她参与过的宗门大比,每回的目标都十分精确。
不知是不是错觉,廷听总感觉这次的论道大会有些蹊跷。
“战斗必有输赢。”廷听看着傅无忧,又提出了一个疑问,“那如何算输?败者会自行退出秘境吗?”
“历年若有类似的秘境,会在进秘境前取一张传送符纸,符纸燃烧,便算作弃权。”傅无忧苦苦思索起来,“没有符纸,也可以直接用玉牌联系宗门弃权。”
廷听没说话,傅无忧也慢半拍地意识到不对劲。
他们好似都没有拿符纸。
没有灵力,也使用不了玉牌。
那他们如何离开?等吗?还是去寻找胜利的条件?
漆黑的夜晚,高大的树木如同一个又一个沉默的巨人。
除了眼前温暖的荧火,不过半丈外就伸手不见五指,光是靠近就仿佛要被这黑暗淹没。
就在这时,远处似乎有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声,而后戛然而止。
廷听和傅无忧同时站起身,对视一眼,愕然地看向尖叫的方向。
傅无忧下意识想拿剑走,人已经快踏入黑暗,却猛地被廷听扯住了手臂。
“你别发疯!”廷听感受着寒意从背后升起,情不自禁地压低了声音,“你看这秘境的夜晚正常吗?!”
“你什么意思?”傅无忧难以置信地看着廷听。
“哪怕没了灵力,我们作为凡人的眼睛也很正常,在有火光的情况下也绝对不止能看到这么一点距离!”廷听指着火光周围。
从光亮到漆黑,有一条无比完美且诡异的圆形分界线。
“你知道那个声音是谁发出的?人,还是陷阱?”廷听越说语速不自觉地加快,“若是人,他死了吗?因何而死?猛兽?还是黑暗中栖息的其他存在,比如怨魂?”
火光明灭,照在两人的侧颜与神色惊疑不定的眼中。
廷听松开了手。
“……你说得有道理。”傅无忧低下头,慢吞吞地坐了回去,将剑放在腰间,一动不动,定定地看着火焰。
傅无忧再拿起烤蘑菇,明明肚子还是饿的,吃到嘴里却觉得味如嚼蜡。
廷听坐在火堆旁边,见火势稍变,就慢慢往里面加树枝。
空气中只剩火焰扑簌的声音。
直到两人逐渐有了困意,他们愈发意识到此时身体状态的不妙。
廷听考虑到之后可能需要的战斗,轻声问道:“我们轮流守夜?你守前半夜,我守后半夜?”
虽然这么说,但廷听很矛盾,在这般野外,还是曾有过节的人旁边睡觉是否安全。
可若不休息,身体必然撑不住后面的战斗。
“我守后半夜吧。”傅无忧将干草叶铺了铺,背对着廷听。
“好。”廷听答应下来,撑着下巴,努力将烤蘑菇吃完。
睡在干草叶上的傅无忧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动静,像是睡不着,半晌,他声音稍显沉闷,说了句:“对不起。”
对不起的理由有很多,许是对不起之前的出言不逊,许是对不起今天他鲁莽的行径。
廷听一讶,“嗯”了声,没再多说。
傅无忧这才安心地睡着了。
夜晚的树林隐有呼啸。
廷听虽看不见,也听不到具体的动静,但总觉黑暗中有什么存在,让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