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琢饰铺位于清音城闹市一隅。
也不知长音阁是不是听到上回秘宗弟子之死的风声,考虑到在荒郊野外易生意外,廷听也不好解释,这才换了个合情合理的接头点。
店里的木柜台后,一名素色衣服的账房先生埋头“啪啪”地打着算盘,旁边花枝招展的女掌柜在廷听进门后只觉眼前一亮。
“这位贵客仙姿玉色,真是让小店蓬荜生辉。”女掌柜笑弯了眼,喜气洋洋地开口,“可是有心仪的首饰?”
廷听见无旁人,指尖连续拨动,一层又一层结界铺天盖地笼罩在了店内,她走到女掌柜面前,直视对方开口:“我受邀携簪‘辛辰’来见一主顾。”
女掌柜笑脸相迎,礼貌躬身,朝后方的幕帘抬了抬手:“早有听闻,主顾已至,您请。”
廷听闪身,不过转瞬就进入了幕帘之后,她顺着拐角木梯上了二楼,打开唯一的一扇门,一股龟甲香扑面而来。
房间内窗户紧闭,正对着窗的墙边摆着一扇三折屏风,房中央竹桌上摆放着茶具和棋子,房角放着松枝盆景。
一女子正端坐在竹桌的一侧,在看到廷听进门之后稍有讶然地睁大了眼,难以置信地辨出了人,而后略微颔首,示意请她入座。
廷听反手关上门,目光扫视了眼前的人,确认没认错,才皱起眉:“路夫子?”
眼前的人赫然是当初宣告廷听成为细作的路灵韵。
廷听来时还以为会是上回掐着邪器打压、折磨她的黑衣人,却没想到会是路灵韵。
许是见得人多了,不再拘束于长音阁那一方天地,昔日还能差遣她做事的路灵韵,今日一看也不过如此。
“之前虽有听闻你的消息,但今日见你,方知传闻不假。”路灵韵温和地笑起来,细细地打量着廷听的衣着,看着看着不可思议起来。
因“前夜”的延续影响,修仙之人大多还是偏爱素色,不喜奢靡艳丽。
在长音阁时,廷听无依无靠,总是穿着长音阁分发的弟子服,素色清丽,现今换了个行头,银红配翡绿,裙摆似清波,银簪摇曳,恰似玄女入世,不显半分艳俗。
在路灵韵的眼中,细作潜伏进他宗汲汲钻营,大多瞻前顾后,隐姓埋名,生怕旁人注意到半分。
偏偏廷听完全出人意料,先是入了破军之眼,再而于太华宫大比一鸣惊人。
不到半年的时间,频频出彩,连其他宗门都听到了风声。更甚者有调侃长音阁,说继池子霁力压剑阁之名后,连音修都出了个廷听,只怕论道大会有得好看。
“传闻?”廷听坐到路灵韵对面,很快猜到能是什么言论,“如此这般反其道而行,倒也没人猜测我是细作。”
“确实如此。”路灵韵感慨,“你在长音阁时便聪慧灵活,长老们未曾看错你。”
廷听不动声色地应和着路灵韵。
她怀疑是尤长老私下与秘宗之人结交,在她身上绑了邪器,汲取灵力、压制修为的同时伤害她的身躯以控制她。
只是不知其他长老是否掺和此事。
“我独行出门太久容易引起怀疑,夫子有话不妨直说。”廷听开口,打破虚假的和谐场面,“师门此行寻我,可是问藏宝阁中灵宝线索?”
“你可有发现?”路灵韵问道,但她其实没抱太大希望。
这么多年,多少人前仆后继寻灵宝,指望廷听一人撞大运找到实属天真。
路灵韵心知廷听被派遣进入太华宫一事不简单,只是以她的身份地位并不清楚上位者的想法。
果不其然,廷听摇了摇头。
“藏宝阁中放置有大量的书册和功法,我前后寻了老祖留有的法宝和画卷,数量极多,画中有乾坤,身侧旁人在,我无法一一探查。”
“藏宝阁内设阵法,四周环水,水内潜有水墨蛟,以我的修为,尚不能潜入探查还全身而退。”
她说得仔细,一看就知是认真探查过的。
“也是。”路灵韵叹了口气,因知廷听在长音阁时的秉性,倒未生怀疑之心,“不过我来不止为此,还要给你带句话。”。
廷听疑惑地看着路灵韵,见她一字一字认真复述。
“——你不可参加论道大会。”
“为什么?”廷听一怔,心中升起极强的荒谬感,质疑,“我若能在论道大会上取得成绩,必然能提升我在太华宫的名声和地位,届时不是更易得灵宝线索吗?”
大比还未结束,进入论道大会的名单也没有公布,但廷听仍不理解。
她身处长音阁时无缘论道大会,现在换了个位置到了太华宫,还是不让她参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