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界内并无医修,林濛的呼吸声渐弱。
她若非修士,早在轰天雷炸开的瞬间便会逝去。
池子霁站在结界边,看到廷听顿在了距离林濛两丈远的归清池边。
廷听安静地停了下来,不动声色,池子霁却蹙起了眉。
气氛凝滞。
“这非亲非故的,殷勤献给谁看?”一道不和谐的讥讽声划破了空气。
只见一身蓝白色的男子剑背身后,单膝点地,守在林濛旁边,牙尖嘴利地刺了廷听一句,面上不掩嘲讽,满是对廷听“虚情假意”的不以为意。
“结界只是暂时挡住了人。”忽地,一道熟稔的少年声凉凉地从他背后传来,吓得他汗毛直立,“你最好管住你的嘴。”
男子侧过头恰好对上池子霁黝黑的眼眸,他并没有感觉到分毫杀意,只是从上而下的威压按得他骨骼都被挤得疼了下。
“师弟慎言!”一持剑女子赶忙上前,按住了他的肩膀,护在两人身前,歉意地看向廷听,“抱歉,我知你并无恶意,师妹实力确实不及你,你也不必用轰天雷来平添事故。”
女子头梳堕马髻,身穿白长衫配着蓝条纹,身似柳条柔韧轻盈,眉眼间透着利落与包容。
“蓝珊师姐……”旁边的人唤了声师姐的名,又看了眼廷听,按捺下脾气扭过了头,没再说话。
徐铭想通过药物吊住林濛的命,却在喂了几颗药之后发现竟无半分效用。
旁边围着林濛的人心下也一凉。
“那轰天雷另有蹊跷。”莫言笑开口,“不知里面是否有什么别的法印或者药物。”
爆炸的一瞬吞噬了一切痕迹,没有任何残留能让他们研究。
“邬堂主,还有什么办法?!”蓝珊迫切地看向站在结界边邬莓,她握着林濛的手,恨不能以身相替。
邬莓看着近在咫尺,却硬生生被结界隔开的病患,面色凝重,摇了摇头:“只能看你们之中有没有弟子有疗愈的手段了。”
可医修弟子们的比试场地与他们不同,要想从人群中找到一个有治愈相关心法的简直难如登天。
廷听脸色一滞。
她目光摇曳起来,视线从林濛、周围的弟子挪到结界外长老们,最终在对上池子霁目光时避开。
廷听下意识攒紧手,心神不定。
长音阁的内门心法——春生。
廷听之前用春生心法是在兴民镇,那场战斗格外艰难,同行之人不一定察觉得到她做了什么,池子霁姗姗来迟,也未曾发现,
可如今大庭广众之下,她一旦使用春生,必然会被身经百战的长老们察觉,她的细作身份定然不保。
廷听回忆起被掌控住时的剧烈痛楚,瞳孔颤抖起来,她手掐住手臂,几乎要掐出红印。
若是暴露身份,廷听的性命不一定能保得住。
林濛和她非亲非故,她没必要非要牺牲自己来救人吧……?
要是她的心法也无用,届时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廷听艰难地垂下眼,避开再去看那道安静地躺在地上的身影,心中揪成了一个结,滋味苦辣,难受的几近窒息。
“林濛受伤不是你的责任。”
廷听一愣,看向站在身侧的齐修。
“莫要愧疚。这是加害者的错,谁知幕后黑手还有何安排?”齐修神色平淡,朝着她善意地笑了笑,“不要将自己暴露于危险之下。”
“林濛的性命与你无关,不过都是命数。”
廷听挣扎着深呼吸起来,抬起手按住突突疼的脑仁,心中的声音愈发吵闹。
叫嚣着她若是动手转头马上后悔,她的一腔好意不过是为了不生心魔的卑劣自私,她即便出手相救也有可能被污蔑为是罪魁祸首的装腔作势。
不要救。
廷听抱住桃夭琴,隔着几丈远,听着林濛的心跳声一下下衰弱,脑中的弦也越绷越紧。
不能救。
廷听的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如同吟着经书,手却没有半分颤抖地落在了琴弦上,
筋脉中的灵力如翠木生长,她闭上眼,指尖如千百遍熟练地拨动了琴弦。
“嗡。”
第一声琴音宛若破土而出的新芽。
也正是这瞬间,“轰隆”的巨响再度出现!
火光席卷向四周,远超林濛受到攻击时的威力。
廷听瞳孔一颤,体内的心法骤然停止运转,齐修护在她身侧,帮她挡住了爆炸的余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