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没想到,这钱玉青对钱物不上心,竟是对人直接上了心,甚至一点也不掩饰迫切之意。
“他啊,”
沈胭娇笑道,“最近读书读的太用心,回来的时候不多,不过今日家宴,他必定会在的。”
“回来的不多?”
钱玉青疑惑,“他夜里不回来么?”
沈胭娇:“……”
这姑娘问得好唐突。
“有时读书读乏了,”
略一顿,沈胭娇还是笑道,“就歇在前院他大书房那边了。”
钱玉青疑惑地皱皱眉,好在她这次没有追问下去。
一旁的钱玉容听了,眼底却不由透出几分欢喜:才刚新婚不久,她这位四表哥便有不歇在嫂子身边的时候……
可见虽然这四表嫂有这般容貌,到底也笼不住四表哥全部的心思。
本来今日见到这位表嫂时,她心里还是有一点绝望,都说贤妻美妾,她本以为沈氏出身书香,想来是个木讷的平常之姿。
她自恃自己的容貌,想着在沈氏面前只怕也是占了上风,不怕表哥不动心。
可谁想一见面,这表嫂竟是这般美人不说,顾盼间也不是一般的神采,令她自惭形秽,觉得只怕这事难成。
只是没想到,她表哥似乎与这位表嫂之间,不是太过和睦呢……真真是菩萨保佑了。
察觉到钱玉容眼底的欣喜,沈胭娇又无奈地摇了摇扇子……这姑娘装稳重也装不成,就这点心思,全写在脸上。
顾南章那狐狸般的心机,在他面前透出这些小心思来,也怪不得他是真不喜。
“你们四表兄书读的多,性子也怪了点,”
这么想着,沈胭娇只能提点这两位表妹,“他不太喜浓抹,也不太喜刻意的素净,平常自在中带一丝亮眼的地方,他大致觉得是最好的。”
钱玉容可能是在家被教导过,身上衣裳很是素净,今日进府第一日见礼来,竟然也就穿着月白衣衫……
俏是俏了些,可到底瞧着有点矫揉造作。
钱玉青的衣裳虽没钱玉容那么刻意的小白花般的装束,可也一样是比较素净的。
说实话感觉钱家用力过猛,生怕被人嗤笑他们是个土财主一般,清雅也过了头。
这样的打扮,顾南章应是不喜的。
“多谢四嫂提点,”
钱玉容忙笑道,“今日路上仓促,我们——”
“穿个衣裳也要男人高兴么?”
不等钱玉容说完,钱玉青神色有些诧异地脱口问了出来,眼底甚至还透着点难以置信的意思。
钱玉容:“……”
她恨不得一脚将钱玉青踹回钱家去。就知道这个来路不明的什么妹子,不像个正常女子,从那野蛮偏远之地过来的,果然粗野无比。
只怕被表哥瞧见了,还会以为自己和钱玉青一般都是粗俗之人。
沈胭娇也不由眼底一片诧异,这话她倒是第一次听,觉得十分新鲜。
可一品匝钱玉青的话,她却又在心中略有了感慨:前世她生母一直教导她,女为悦己者容。
她生母对父亲沈恪的喜好口味了如指掌,听说父亲沈恪不喜仰卧,她生母只怕到临终,都只有侧卧。
前世她嫁给顾南章后,也在顾南章的喜好上下了一番大工夫,穿戴用度一并都按他的喜好来……
甚至从没想过,自己喜欢什么。
重来一世,她才了悟前非,大约是对自己无心的人,再做什么讨他喜欢,只怕都是无用的。人生短短几十秋,别说笼住别人的心了,连自己的心都被无视了呢。
何必呢?
倒是这钱玉青也是一样小小年岁,却能难得这一点自在之意。
沈胭娇面上不显,却在心里对这钱玉青不由也高看了一眼。
沈胭娇给两人安置了各自的住处后,便让她们二人各自歇息,等着晚上的家宴。
“啐。”
等沈胭娇离开,钱玉青也回了自己要住的东厢房后,钱玉容不由对着东厢房那边轻啐了一口。
“钱玉青那蠢蹄子早晚坏了我的事,”
钱玉容对着自己带来的一个丫头道,“钱家为何将她也送来,堂堂英国公府,怎能容得下她那般粗鲁之人。”
小丫头忙劝道:“姑娘莫恼,也莫管旁人,先琢磨着得了表少爷的心才是。”
钱玉容这才哼了一声不说了,忙着洗尘换衣。
这边东厢房内,钱玉青却皱眉不语。
她与钱玉容不同,钱玉容带的是一个贴身的丫头,而她,带的是一个粗壮的嬷嬷。
“东家在愁什么事?”
这嬷嬷看着钱玉青问道,“东家进关来到中原,一切都还平平顺顺,如何眼下倒愁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