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久揉捏眉心的动作一顿:“何出此言?”
想到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传闻,小梢认为,有必要揭穿宋彧的真面目,让温久远离那个恐怖的男人。
“您昏迷的这几天,宫里死了好多人,尤其是皇子们。”
温久一愣,下意识地接话:“是三皇子和五皇子吗?”
庄贵妃一家是宫变的主谋,宋骐虽是个草包,但其母族发动叛乱打的就是拥立他的旗号;而宋骥劫持新帝,最后误杀了温太傅……这俩人确实罪不容诛。
“不止。”
小梢摇了摇头:“皇子们几乎都被处死了,连最小的十七皇子都未能幸免,只有八皇子因心智不全逃过一劫,但也被废去双腿,余生恐怕都要在榻上度过了。还有皇后娘娘,至今仍被囚.禁在冷宫,据说宫人每晚都能听见凄厉的哀嚎。”
“据说?”
温久听得眼皮直跳:“也就是说,这些都是传闻吗?”
她与宋彧自幼相识,一时之间很难把小梢所讲的事和那个温和有礼的少年联系起来。
这中间是否有什么误会?况且小梢胆儿小,描述起来难免有夸大的成分。
“虽然没有证据,可谁敢胡乱给陛下泼脏水啊!陛下肯定是做了什么。”
见温久不信,小梢急道:“小姐还记得郭总管吧?”
“记得。”
郭永福身为太监总管,负责宣明帝的生活起居,不知有多少人想巴结他。
在温久的印象里,那个胖乎乎的总管为人和善,小时候她随祖父进宫,郭永福还偷偷给她塞过糖——总之是个挺好的人。
温久感到不解:“郭总管怎么了吗?”
小梢咽了口唾沫,大眼睛里满是惊恐:“陛、陛下将他千刀万剐,一刀一刀割下他的肉,尸体……被丢去喂狗了。”
温久胃里顿时一阵翻腾,险些吐出刚喝下的水。
“看来公子的怀疑是对的,”小梢说,“小姐,您千万不能答应长公主、嫁给陛下啊!”
她的直觉向来很准,认定宋彧是个不折不扣的暴君,若温久真嫁给他,岂不遭罪?
小梢的话仿佛一把钥匙,开启温久因风寒而变得迟钝的大脑,记忆争先恐后涌来,兄长失踪、祖父的绝笔书、宋莜岚的劝告……一桩桩一件件的噩耗几乎要将她淹没。
小梢看她不说话,紧张地问:“小姐,您不会真的要与姑爷和离吧?”
“……我答应过他,要等他回来的。”
温久喃喃,露出迷茫的神色,半晌像是做出某个决定,对小梢说:“拿纸笔来。”
不管如何,她决定先把京中发生的事告诉谢怀蔺,包括温太傅在信中要求他们和离——她不打算和离,但谢怀蔺有权知晓此事。
他们是夫妻,夫妻就应该共渡难关,以谢怀蔺跳脱的思维,或许他能给出破局之术。
至于宋莜岚提议她另嫁宋彧——这在温久听来过于荒谬,所以她在信中略去不谈。
一来她并非挟恩图报之人,不可能为了荣华富贵谋夺后位;二来宋彧已有心上人,她做不出横刀夺爱的事。
祖父虽然不在了,但温家不会就此倒下,她会和二叔一起,努力撑到兄长归来的那天。
温久匆匆写完了信,确认没有遗漏的后,把信折好装进封筒。
“小梢,你帮我把这封信拿下去寄,告诉信客,一定要亲手交给慕之。”
“好,奴婢这就去办。”
小梢领命,抓起信件跑了出去,因为跑得太快,在檐廊拐角差点和端着汤药的孙嬷嬷撞个正着。
“诶——小心些,毛毛躁躁的,成何体统。”
孙嬷嬷板着脸呵斥,随即注意到她手里的信:“手上拿的什么?”
小梢老实回答:“是小姐写给姑爷的信。”
孙嬷嬷的眼神十分犀利,小梢发怵道:“小姐吩咐奴婢,把这封信寄到岭南。”
孙嬷嬷眉头一皱:“给我吧,我去寄。”
她理所当然地夺过信,然后把药碗塞给还没反应过来的小梢:“你把药端进去,让小姐趁热喝了。”
“……哦。”
小梢只当嬷嬷是不放心把这么要紧的信交给她去寄,于是傻傻应了声,端着药原路返回。
孙嬷嬷拿走了信,却没有马上寄出,而是回到自己房里,三下五除二地把刚上了火漆的信封撕开,快速浏览完内容后,脸色十分难看。
温久果然没那么容易掌控,想要她与谢怀蔺和离,恐怕还要费些手段。
——必须知会那位。
她将信丢进火盆,火蛇迅速将信纸燃烧成灰烬。
另一边,温久看到小梢端着药折返:“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