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没错,少爷肯定能平安归来。”小梢附和。
“久久,还有一事……”
这次换宋莜岚吞吞吐吐,似有难言之隐。
她拿出一封信,犹豫着要不要给温久时,温久已经认出上头是祖父的笔迹。
“爷爷给我的?!”
“对,”宋莜岚表情沉痛,“那夜进宫前他去了趟公主府,让本宫把这封信交给你。上面的内容他口头告诉本宫了,本宫想你大概接受不了,所以拖到现在才给你。”
温久颤抖着手指,打开折了两折的信,一个字一个字看完后,眼神由悲伤变得空洞。
“父亲说了什么?”温致宁忍不住问。
“爷爷说,温家不能为谢怀蔺所累,要我与谢怀蔺和离。”
温久木讷道。
温致宁一时无言。
父亲素来以清名为重,这种话,确实很像他会说的。
“谢怀蔺本来就非良人。”
宋莜岚嗤了声:“雁南关那场仗败得不清不楚的,朝野上下大多怀疑镇北侯父子有异心,太傅能替镇北侯求情已经是仁尽义至了,久久早就该和谢怀蔺划清界限!”
“嘉容……”
温致宁想让她多少顾虑下温久的心情,可宋莜岚越说越来劲:“难道不是吗?”
宋莜岚抓住温久的肩,劝道:“久久,原本这话我是不想同你说的,但如今太傅去世,你哥哥也凶多吉少,温家若想保住京城三大家的地位,最好的办法就是靠姻亲关系。”
她语重心长地说:“本宫看得出来宋彧对你有意,你嫁给他,当他的皇后,这样才能帮助温家在京城站稳脚跟。”
宋莜岚红唇一张一合,温久却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嘉容!”温致宁不赞同道,“现在是说这种事的时候吗?而且父亲只让久久与慕之和离,你何必急着把她推给宋彧?”
“我说错了吗?”
宋莜岚拔高音调:“守着个还是戴罪之身、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的谢怀蔺,这样便是为久久好了吗?”
“久久。”
她转向少女,耐心地说:“你也不想看着温家没落吧?”
现在的温家需要一位皇后——她如此作结。
“让我一个人想想。”
温久扔下长公主夫妇,形同被操纵的木偶般走出正厅,来到外面,脸上蓦地一凉。
是今年的初雪。
她没有折回去拿伞,任由雪花沾满发丝、脸颊、头顶,又极为迅速地融化成水。
穿过祖父精心养护的园林里,温久晃晃悠悠地走到最深处的人工湖边,飞雪无声湮没于灰蓝色的湖水。
就是在这片湖边,谢怀蔺拉住一时冲动想不开的自己,朗声质问她,难道要让爱她的亲人伤心难过吗?父亲、祖父、兄长……难道她要一死了之,抛下他们吗?
……可是慕之,是他们抛下我离开了。
她痛苦地闭上了眼。
病弱的她存活至今,身边的亲人却一个接一个死去,何其讽刺。
头顶上方的雪停了,温久睁开眼,睫毛上沾染的雪水让她费了些许功夫才辨认出眼前之人。
少年撑一柄纸伞,身上不再穿着朴素的白衣,而是一袭明黄色的龙袍。
他微笑着,上挑的狐狸眼里映出温久的脸。
“阿彧……”
温久低低唤出他的名字,眼前一黑,整个人向前栽倒。
宋彧轻松接住了她。
他搂住失去意识的少女,臂膀收紧,唇角笑意加深——
觊觎多年,他终于将明月拥入怀中。
第47章 风云变4
温久再次醒来的时候, 是在自己的床上。
意识恢复,身体的感觉争先恐后袭来,其中最强烈的疼痛来源于脑袋。
“小姐, 您醒啦。”
小梢连忙迎上前, 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还好,已经不发热了。”
她松了口气,扶着温久坐起来, 递上一杯温水。
清水缓解了干涩的喉咙,但温久一张口,依旧只能发出几个嘶哑的音节。
“昏迷了三天, 您可吓死奴婢了, 下雪天也不打伞……哪有这么作践自己身体的?”
小梢嘴巴就没停过,喋喋不休地表达担忧。
“嬷嬷给您煎药去了,估计还要一会儿,您要不再躺下休息会儿?”
“咳咳……不用了。”
温久忍耐着嗓子的肿痛,艰难发声:“是阿彧送我回来的吧, 他已经走了吗?”
晕倒之前,她最后看到的画面是一身明黄龙袍的宋彧, 不知是不是错觉, 当时少年露出的那抹微笑过于古怪, 让她有些介意。
听到宋彧的名字, 小梢明显畏缩了,她神经兮兮地环顾四周, 确认门窗都紧闭着, 才凑到温久跟前, 小声说:“小姐,奴婢觉得, 六皇子,不对,是陛下……陛下他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