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喝过点绛唇啊!
一起乘着不系,穿貂裹裘地相拥而奔,策马之际还能被他亲着嘴唇……
弓捷远突然想喝酒了。
他挥挥头,似能甩掉想起的事,侧首望望跟着他的郭全,带些央求地说,“师兄,遇到人家买些酒吧!当暖身子。”
郭全便再细心也没办法知道他的具体心思,因说要暖身子,逢村遇屯先问人家有没有刀子头。
胶东虽有饮酒之风,村屯里面又会准备那种酒坊集市才能逢的东西?最后只是买了一瓢山野人家的自酿,装在水囊里面给弓捷远喝。
自酿也能出上品的,不过要集齐天时地利人和三样才成,便是同一个人,同样的瓮坛同样的酒材也不一定次次都酿得好,很靠机缘。
弓捷远没有信手拾珍的福气,捧着水囊喝了几口,到底还是长叹一声,问郭全说,“师兄之前也不当兵,怎么在意刀子头呢?姜叔叔和向叔叔都说那是有点儿年纪的人才该喝的,少年莫贪其烈。”
“跟着叔叔行走。”郭全答说,“他也不曾把我当过少年,有几年专爱寻刀子头来,且又专爱逗着我喝,一来二去就习惯了。”
弓捷远闻言望了望他,“可是被他师父卖了钱的头几年吗?”
郭全微微有些奇怪,“小主子怎猜着的?”
弓捷远更生叹息之意,却没释放出来,只又望望遮眉蔽眼的雪,幽幽地道,“淡酒怡情,烈酒才能消愁!”
郭全这才悟到弓捷远无缘无故地同自己讨酒喝只怕就是想要浇浇心里压着那些情思,不由地问,“这酒如何?小主子不爱喝吗?”
“我不善酒!”弓捷远不预备多折腾人了,只回答道,“况且这里到底不是辽东。听闻海兵们更喜黄酒,不好遇到刀子头啊!”
作者有话说:
太喜欢“两处相思共淋雪”这一句了,可惜成诗太晚,便是架空也不敢随便往正文里放,当章名吧!
第232章 守无奈不予便宜
辽东诸将果然在饮刀子头。
同胶东和蓟州甚至燕京都不一样,这里可非初雪,竟已接连下了半个月了。
卫城外面的墙根下面全对着一尺多高的积雪,那也还是清理过的,深林野地竟有能埋人的地方。
各处要塞都被重兵围着,城内久守不出,米粮水食暂有积余,柴薪这等占地方的东西已经开始拮据。
弓涤边要做长久打算,舍不得分兵出去运这玩意儿,便只传令各处都省着用,除了做饭得生些火,其余地方全都免了,既不烧热水也不燃炭盆。
百姓和小兵们没事时候还能围着被子棉甲缩手缩脚地保存温度,实在不行还能几人团在一处彼此球着取暖,将官们既要威严也得走动议事,哪能效仿?只是管他当了什么样官,该冷也是冷的。
莫说别个,便是向高时那样魁梧的人也受不住。
他重重地伤了腿,便给军医们仔细诊治着也没办法迅速痊愈,不能走动骑马,想学姜重那样跺跺脚暖两下都不能够,整个下身冻得冰凉冰凉,自然就忍不住骂,“这死老天,整整干巴了一个春夏秋,冷了冷了往下砸雪,安心祸害人么!但凡分出一点儿雨水给那些饿狼恶狗似的北元人,也不至于非得倾家荡产地来围咱们。”
弓涤边知道他是难捱紧了,吩咐左右倒了几碗刀子头来,几位上将凑在一间屋里慢慢地喝。
“便无饥馑天灾,元人也惯以战养战!”任由烈酒的辣意一路奔过喉咙,殚精竭虑地布防巡查了几个月的弓涤边嗓音微哑,声线却很稳定地说,“咱们坚持死守,就是不给他们讨便宜的机会。什么东西刚饿都会戾气横生,可饿久了,劲头也就没有了!”
姜重闻言便问李猛,“还有没有哪处野村没照顾到?若被元人先找着了,百姓就是灭顶之灾。”
长相偏文身材却很孔武的李猛回答他说,“出去寻的军士们都按右将军的安排,严奉见房就请见着有寿的人便仔细打听附近地理的命令,但能寻找到的都已延入有卫之城。”
姜重没有说话,弓涤边道,“辽东的兵自然信得过的,就怕仍有孤辟深野素来不受地方管辖的小村子被漏下了!”
“咱们都寻不着,”向高时有些不以为然,“北元兵马就有天眼了吗?他们又不会围一辈子,总兵也太细致了些!”
“细致才是民之指望。”弓涤边又啜口酒,“北元此番倾国之力,誓死破我大祁边防。传闻已有冻死的兵,看着可像会生退意的样子吗?他们不同咱们城中的人,又没有谁围他困他,身边守着许多山林不去砍柴火烧,宁可死人也不分兵,就是想要攒尖了力气破釜沉舟地突进咱们城里来呢!真有遗落的大祁百姓,必被嚼得渣儿都不剩。哪个不是垂髫总角慢慢长大?本将自然要心疼的。”